母亲节以此文缅怀父母。
亲 情 感悟
初春的今夜,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寝室,慵懒打开电视,播放电视剧《恰同学少年》正渐入高潮。尤其其母文七妹得病,立即返乡,用鸡公车推着母亲在崎岖山路、在潇潇春雨中艰难到省城治病。在其母治病中又放下已初露其领导才华、正如火如荼的工人夜校。对其母是那样虔诚尽责护理。在其母小愈后又挥泪惜别,但此别却为永别,以至于其《祭母文》又是那样哀怨、悔恨,殷殷思母之情横生。在我泪眼婆娑时,猛的记起周末母亲告诉我的话语。
前日兄弟约我们一起与母亲到太白公园聚聚。在和煦的春光、迷人春色的公园内,一家人其乐融融,母亲很平淡地的告诉我们:“前几天来城里时,父亲要她早点回去说此话时他就要哭了”。当时人多我没有将此话往心理去,甚至觉得父亲太脆弱了。但此时此刻却一个寒颤,猛的醒悟,也许是触景生情,让人浮想翩翩。 父亲,这个神圣的称呼,最让联想到依靠和坚强。尤其是朱自清笔下描写父亲《背影》一文,又让多少中国人忠孝礼义涌上心头。更让诵读此书的莘莘学子们感慨;孝敬父母、回报养育恩的激情澎湃。而《背影》一文却让我心里酸涩难咽。。。。。。 我的父亲应该是在他的同龄人中最有知识和胆略的。他身体健壮,爱唱川戏,爱画画,毛笔字写的也不错。 在文化大革命期间,简直就成了多才多艺的能人。“提高警惕、保卫祖国”的艺术标语让全村人刮目相看,更让我这个当长子的引以为豪。只看过报纸上的漫画,他就能信手拿捏“牛鬼蛇神”泥人,让当时的造反派头头们连连翘起大拇指称神。 写得不错的毛笔字让家穷的我们每年都能贴上自家写的春联。直到现在,每年大年三十都由父亲执笔写,而不上街去买。 父亲的川剧更是字正腔圆,没事爱哼哼,连我小时候没有流行歌、没有儿歌可学可唱,倒学会唱几句川剧、做几个唱戏动作。 父亲的游泳本领让人称奇,他青少年时与他的大哥,跳入水库中为当时的区武装部长摸上来手枪,现在回射洪老家长辈们还连连夸耀。尤其是八四年,我的老家潼江涨大水。平时温柔、清澈如处子的潼江河,水宽达一、二百米,浊浪滔天。 我们父子三人到河边来游泳,正值读中学的兄弟俩只敢在河边游,父亲说他要游过去,我们劝他不要去太危险了,也许是向两个正值青春年少的儿子证实自己的能力,他毅然、勇敢地跳下激流,斜向下游,一、二十分钟游到对岸。又在我们的惊愕和佩服的目光中漫步向上游走,然后又斜向游泳到我们面前。我们兄弟俩当时却没有喜悦,心里很复杂。也许是父亲想在他即将成人的儿子面前显现勇敢和自信。
父亲他出生在射洪县的大河边,贫穷的童年让他学会了捕鱼和游泳,也成了他谋生的一个重要手段。 少年时代的父亲就当担着沉重的货担,摇着货郎鼓,吆喝着走乡窜户,挣钱去协助他的父母养活十几人的大家庭。尽管他品学兼优、名列前茅,尽管他已考入射洪中学,但因为他家没有钱,被行贿的人冒名顶替,而校方却另有同名同姓的解释,让父亲受到沉重打击,以致落下后来有时不能自制的毛病。 虽放弃学业为货郎,但他心地却善良,曾用几个馒头救过一算命先生的命。算命先生为感救命之恩,也看他聪明、灵性,而给他一本古装《玉匣记》,也算是收了个关门弟子。 在那缺书又想读书的年代,父亲如饥似渴地阅读,以致于看相算命无师自通。加上他多年卖货与人接触、观察和了解,看相算命从亲戚、朋友看到耍,到可以在外面挣钱。在五八年那个荒唐的热血澎湃的大炼钢的岁月,他又被铁水烫伤,从死神手中捡了一条命回来,但右手臂上永远留下了巨大的伤疤,手差点残疾。 命运辗转,父亲来到江油安家落户,后来有了我们兄弟姊妹。
没有肉吃的童年,让我起早贪黑的为父亲背鱼篓。那时的潼江河鱼真多真肥,那时只知道是“刺客巴鱼”现在知道是桂鱼,鱼多味美。每次回家总是满满的一巴篓(鱼篓),虽然很累但很高兴,可以为十一个人的家庭改善生活了,一家人有鱼肉可吃了。大个的鱼还可以卖几元钱为我们凑书学费。 父亲除了打鱼,他的算命的手艺也派上用场。在那落后、愚昧又缺少精神支柱、信仰的贫穷年代,他可以空手出门游走一两周,特别是每到春季父亲总按奈不住,外出一两个月。真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有时也会给家里带的零用钱回来,但更多带给家里是对他的怨恨和不满。 加上他是到江油的上门女婿,因此我们兄弟姊妹明知他是父亲,却不能象别人的孩子那样叫“爸爸”,只能叫“伯伯”。家人的怨恨和不满、家境的贫寒和生活的艰难,更让他留恋外面好吃好耍还能挣钱,也让他变的性格暴躁。 他经常和家人发生冲突,我们几人子女又恨又怕他。六姊妹只有我最具有反抗精神,父亲曾用铝饭勺打我的头并留下一个浅浅的凹,也在我心里烙下了深深的恨。具有反叛精神的我,当着亲人的面要和他割断父子关系。
也正是《背影》一文,让正值读初、高中的我们四兄妹(哥哥姐姐已成家分出)们展开了大讨论。也许是孩子们都大了、懂事了,最后兄妹决定宽容父亲。毕竟他是我们的亲身父亲,毕竟养育过我们,没有功劳有苦劳。但这仍免不了我们对母亲与对他尊敬的差别。母亲慈祥、宽厚、勤劳、忍辱负重、委曲求全。但我们对她的尊敬和爱戴是那样的虔诚而热烈,对父亲敌对而无奈。 似水流年,一晃我也将步入不惑之年,也为人夫为人父。强健的父亲也开始衰弱。原来十一个人的大家庭也只有父母俩人孤零留守老屋,相依为命。儿女们成家立业天各一方,只能在春节相聚,就连父母的生日也不能聚齐。 儿女们也许都为人父母,体会到做父母的艰辛,也对父亲更宽容和理解,并多了关心和牵挂。尤其是2003年春夏,那是举国心紧的年份,非典肆虐的日子。我当时正在一个山区乡任分管卫生等工作的副乡长,连续几个月紧张的防范守候。 几个都没有回老家看看父母,因家里没有电话也不方便问候。到了六、七月份终于要到解除非典的好日子了,突然又得知岳父因脑溢血中风住院,几周没日没夜的积极医治、精心护理,终于保住了岳父的生命,但他不能走动只能躺在床上。岳父出院终于该回家看看我的父母了。 带着内疚和愧对回了家。母亲却告诉我一个不好的消息。父亲已病了一、二个月却越医越严重。我责怪她为什么不抓紧到大医院检查诊治,拖了这么久又费钱又费时而且没有检查到什么病。我还想说什么,看着母亲眼角已湿润,我顿感后悔。 本来母亲就没有什么文化,以为是感冒什么的小毛病,东找西找医生医治才这样。她陪着父亲往返十几公里到镇上看医生,本来就又劳累又着急。看见儿子回来就想唠叨唠叨,并请儿子想想办法,反而让儿子抱怨和责怪,能不委屈吗? 想到这里我马上安慰母亲,问明情况后立即骑摩托载着父亲到大医院检查。父亲这是第一次以一个病人的身份由我带着他到医院,小时候总是父亲带着我到医院看病。摩托车在呼呼风中前行,父亲搂着我的腰、靠在我的肩上,我生平第一次感觉到父亲老了、病了是那样脆弱、那样需要关爱,仿佛是极易枯萎的老树。 我感觉到沉重和伤感,也许是风搀泪珠、也许怕失去父亲,我有点泪眼婆娑。 经确诊是父亲是心血管疾病,也是富贵病,不是一朝两朝就可以根治的。父亲从此开始在瓶瓶罐罐中求生,在亲情关爱中延续,在亲人们焦急的目光中衰老。但他却象棵沙漠中的胡杨样,在顽强的抗争毅然挺住病情,在牵动儿女们的担心和牵挂中,艰难求生。 一次回家的亲情探望、一个温磬的问候、一点每月例行的赡养费、一个接来县城的小聚,让父母的生活是那样充满期待和温情,也是那样幸福和满足。我们每每想起,都感不安和惭愧。更深刻领悟到古人“父母在不远行”的话是那样精辟和富有孝意。
春去秋来,我们随着工作的变迁调动,离父母也来越远,加上人到中年却更关注亲情。每当有机会总想看看父母,总是给已上高中的女儿说假期你第一个任务是看看婆婆爷爷,去看看你的外婆,去给你外公(岳父已于去年逝世)上注香。总想面向日出的东方(老家在东方)而为父母、为亲人祈祷,真愿他们是象沙漠中的胡杨样,生一千年……… 2007年5月于新春乡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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