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中父亲，我难以释怀的愧疚

优雅猫 · 发表于 2008-11-7 07:51:57

　　　　　　　　　　　　　　病中父亲，我难以释怀的愧疚
——写在记者节前夕
　　　5.12大地震的浩劫已经过去半年了，其中的许多人和事总是令人终生难忘。而我在见证这场灾难的大悲大爱的同时，却久久无法释怀对病中老父亲的愧疚，可他却反而这样安慰：“儿子，我不会怪你的。我平常看电视晓得，哪里发生了大事件，就要数记者最忙……”
　　父亲早已年过七旬，性格十分倔强，跟我母亲在老家一直坚持种包产地。没想到，几年前他会被高血压缠住。今年5月8日，父亲因突发心肌梗塞，入住江油市人民医院内科住院大楼四楼的心脏病重病监护室，病情危在旦夕。我这才发觉老人家真的老了……
　　经过医护人员全力救治，父亲的病情趋于稳定，准备于12日下午转入内科普通病房。当天午后，我抽空上医院陪从老家来看望父亲的几位叔父和兄长寒暄。我们正聊得起劲，突然发现身下的椅子在颠簸，接着又发现父亲病床前的输液器在来回摇摆，墙壁上窗户也在哗哗着响，大家都像喝醉了酒站立不稳……这时候，突然传来一位护士急促的呼喊：“大家快下楼，地震啦——”霎那间，惊叫和慌乱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我和姐夫一边劝导其他人先下楼，一边七手八脚拆卸父亲身上的各种监视仪器，随即将他搀出病房。这时候，大楼越摇越厉害，头顶的天花板装饰材料开始大片大片地坠落，玻璃窗户炸裂了，墙壁开裂了……我在姐夫的帮助下，背起体重达一百五六十斤重的父亲，加入楼梯上拥挤的人群……
　　我背着父亲下了大楼，放眼一望不禁大吃一惊：医院偌大的住院部庭院的绿地和通道上到处挤满了狼狈而惊悸的人群！一会儿，警笛声此伏彼起，从地震废墟中被营救出来的伤员一批批送来。灾情重大！我急忙打电话向报社领导请示，可是手机始终无法接通。作为新闻记者，我该怎么办呢？我不敢犹豫，急忙将父亲托付给匆匆赶来的妻子，掏出相机去抢拍那一幕幕凄惨而悲壮的画面：疾驰而来的救护车，抬着担架奔跑的医护人员，血肉模糊的重伤者，不治而亡的遇难者，痛不欲生的亲人……接着，我又跑出医院去抓拍：满街惊慌失措的人群，摇摇欲坠的高楼，满目疮痍的店铺，校园废墟上的紧急营救场面……
轮到我正准备写稿发回报社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家已经不能回去，而偌大的江油城水、电、气、通信早已瘫痪。直到13日下午，我才终于打通报社的热线电话，与社领导取得联系。随即，我采取传统的纸笔工具迅速将在江油耳闻目睹的地震灾情手写成稿子，然后通过报社的新闻热线电话口述内容，由于电话信号较差，一个600字的稿子居然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口述结束……
　　我随时想方设法与报社有关领导保持联系，在他们的指示下有的放矢地开展抗震救灾的报道。并且，我的采访工作得到了江油市委宣传部的大力援助。我经常冒着频频发生的余震以及余震引发的山体滑坡、道路沉陷等次生灾害深入抗震救灾一线采访。我的足迹遍及雁门山区各乡镇、武都镇观雾山以及平武县平通镇等重灾点；深入唐家山堰塞湖江油泄洪区以及各个撤离群众安置点……我见证了大地震惨痛的灾情，同时也见证了党和政府临阵不乱，英明果断的决策；记录了来自四面八方的人民子弟兵、医疗救援队以及广大青年志愿者与灾区干部群众同心同德，共同抗震救灾的壮举；传递了源于五湖四海的捐赠援助汇集成大爱的汪洋，帮助灾区人民抗灾自救，重建家园……而回到岌岌可危的办公室写稿发稿的时候，还不得不跟余震“打游击”：余震来了就夺门而出，余震过后又迅速返回电脑前。
　　我每天写完当天采访的稿子，差不多都是午夜时分。这时候，我才猛然想起妻子送停课的儿子回了乡下，而父亲还独自躺在医院闷热帐篷里的病床上，顿时感到惭愧不已，于是匆匆赶去医院陪伴他。而得知医护人员已经伺候父亲服过药，他还吃过了志愿者分发的食品时，我总算放心了。
　　5.12地震至今，父亲因心脏病频频发作长期住院，而我因为日常采访工作繁忙，一直无法陪护在病床前，仍然只好利用晚上时间上医院去陪他聊聊天。然而，最让我感动的是父亲时常的嘱咐：“你忙你的工作不要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出门在外倒要多注意自身的安全哦……”
（记者　陈元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