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 那么远（三）

风信子

六 谎言
   半个月后，林落开始找工作。苏颜带他去了一次人才市场后，就没有再陪他。她有自己的事要做，重逢的喜悦过后，他们要生活。对林落来说，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没有一个朋友，他觉得异常孤单。在人才市场转了一段时间，高不成低不就，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他的脾气开始一天天坏起来。苏颜一直安慰他，她说，没关系的，我只要你就够了。工作就慢慢找吧！她不知道林落的心情，她想他只是不习惯，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她一直在爸爸的纵容下长大，从来都不懂的怎样去爱一个人。她忽略了他是一个男人，有男人的尊严，他只是想要她过的好一点。
   圣诞节那天，林落通过了一家公司的面试，待遇很不错，那个主管也很欣赏他。他迫不及待的回到家，想告诉苏颜这个好消息。他觉得自己失去的信心又回来了。路过超市的时候，他买了一瓶苏颜喜欢喝的酒，一瓶花露水大小的酒，名字叫“翡翠之光”，倒在高脚杯里面绿的很诡异，却又异常漂亮的颜色。
   可是她不在，他一直等，他一直努力说服自己，她在加班。
   到午夜十二点，他下楼去找她。
   最后徒然而归。心来意冷的时候，他看见电梯旁的苏颜，还有她身边那个男人，他们像是在告别的样子。
   他躲到街角，抽完了一支又一支烟。
   推开门的时候，林落不在。苏颜不安的心渐渐平息下来。今晚她和别人出去了，那个男人打电话给她，他说会在他们曾去过的地方等她。如果她不去，他就一直等下去。她犹豫了很久，寒流来袭，深圳变的异常寒冷，她怕他会感冒。他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在她无助的时候，他曾照顾过她。最后她决定去和他说清楚，她要告诉他，自己已经有了爱的人，告诉他自己不能爱他。
   他难过的看着她，他说，苏颜，让我最后一次送你回家。
   她没有理由拒绝。
   林落走进来，他说，你回来了。
   嗯，今晚加班，临时通知的。我也不知道会这么晚，所以没有告诉你。
   她居然对他说谎，林落终于忍无可忍，他等了她一晚上。他为她放弃了那么多，他一直没有告诉苏颜，他已经和家人闹翻。他们觉得他不该轻易辞掉那份令很多人羡慕的工作。
   他说，苏颜，就因为我爱你，你就可以一再的伤害我。他说，苏颜，也许我来错了，其实我真的输不起。
   林落，你要相信我，我不是要骗你，我是怕你误会。
   还需要误会吗？三更半夜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换了谁都不能接受。我还等着你回来，庆祝我找到了工作，我真是个大傻瓜。
   苏颜也火了，她已经解释过了，他居然不肯原谅她。她说，这就是我的生活方式，如果你不能接受，你就走吧！
   明明是她的错，还那么理直气壮。林落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他希望她开口叫他留下。他并不是真的想走，只是话已出口，为了尊严他不能回头。
   苏颜看着他一点点把衣服放进箱子，她想叫他不要走。而她能做的，只是用力的咬自己的手指，她只想让自己痛着。
   门快要关上那一瞬间，林落看到苏颜的眼泪，那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他走回来，拿起她红肿的手指。他说，我不准你不爱惜自己。他说，苏颜，我怎么舍得离开你。他说，苏颜，原谅我。
   那是他们第一次吵架。
七  游戏
   日子就这样过下去，虽然偶尔会有不开心。林落辗转得到了一个消息，他以前的女朋友也到了深圳。他曾深深地爱过她。他记得他的眼泪，和苏颜不一样，她是那种男人一见到就想保护的女孩子。他忽然很想知道她过的好不好，他一直都希望她过的快乐。即使那份快乐并不是他给予的。
     苏颜是在无意中发现那些信的，那天做饭的时候忽然没有煤气了。她记得林落告诉过她，名片在最下面的抽屉里。那些信就和旧报纸一起，安静的躺在最底层。她平时不会注意的，因为煤气一直都是林落在叫，她也从来不看报纸。
     她拿起那些信，觉得好像有千斤重。她仔细地看上面的邮戳，是很久以前寄出的。忽然就笑自己的敏感，每个人都有过去，谁又能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他愿意接受林落有自己的秘密。正准备放回去的时候，一封信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它看起来很新，而且用的是那种邮局标准信封。和其他花花绿绿的卡通信封放在一起，特别显眼。
     苏颜从中间抽出来，信是三天前寄的，地址是深圳平湖。她记得那个关外的小镇，她曾一个人坐车去那里，并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林落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宁。和他说话，也像是没有在听的样子。也许他并没有忘记她吧。
     然后一张照片掉下来，苏颜看着自己乱糟糟和稻草窝不相上下的短发，想着自己和她真是没得比。照片中的女孩子巧笑嫣然，柔情似水，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她想，也许换作自己，也会选择她的吧！
     周末的时候，她告诉林落自己要加班。其实那时候，他们已经计划了好了要去莲花山。她希望能从林落脸上看到一点点失望，却最终让自己失望。林落只是淡淡的应了声，知道了。
     出门后，她进了街角的咖啡厅，那里可以看到他们住的公寓门口。她对林落撒谎，她帮他们制造机会，她在和自己玩一个游戏。她要知道，林落是不是会去找她。
     十点多的时候，林落走出来。搞笑的是，他身上穿的是苏颜刚买给他的新衣服。
     他的身影消失后，苏颜上楼。在电梯里面，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她发现她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那么坚强。她被这种挫败感打倒了。她忽然很讨厌自己的软弱，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轻易掉眼泪的人。
     她一个人去了莲花山。
     晚上回去的时候，林落刚洗好澡出来。他说，你下班了，累不累？他的语气很温柔。他说，我买了你喜欢的绿豆粥回来，要不要先吃一点。
     苏颜只是淡淡地笑着，她说，我不饿，先放着吧。她拿起林落的衣服去洗，习惯性的翻开所有袋子。里面掉下来一张购物小票，“XX超市”平湖店，一瓶屈臣氏蒸馏水，一盒伊利纯牛奶。
     苏颜站到水龙头下，拧开了开关。那一刻，窗外开始下起了大雨。冰泠的雨水打的她睁不开眼，她觉得好冷，深圳原来也有这么冷的时候，她难过的想。
     那个夜晚，苏颜的泪，像窗外的雨，一刻都不曾停下。在这个游戏里，她是赢家，可是她希望这件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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