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回忆——那些鱼

八千里路 · 发表于 2010-7-13 17:34:46

童年的记忆里，捕鱼是那个年代最有意思的事。捕鱼的方法会有十来种之多，很是惋惜现在的孩子没有机会去见识啦。

      先说钓鱼，那会儿钓鱼是不用鱼钩的。在小溪边拔一根草，一种不知名的水草，这种草长在溪边，通常只有一米多高，茎有一定的强度，不会轻易折断。剥开水草的皮肉，里面有一根很细很有韧性的经，再从小溪里的石头下面捉一条叫做“水麻虫”的虫子，系在上面做诱饵，简易的钓鱼工具便做好了。工具虽简陋，但很有效。小溪里的小鱼通常躲在石头下面，不会到处游动，所以用传统的钓鱼钩它们是不太容易看得到的。用水草做的钓鱼工具可以伸到石头下面，小鱼就很容易发现诱饵。为什么不用鱼钩也能钓鱼呢？原因很简单，鱼吃诱饵是不会嚼的，它们只要发现诱饵就会一口吞下，但诱饵的一端还连着水草，它们就会拼命的拽，这一拽人就知道它“上钩”了，用力一拉，小鱼来不及吐出诱饵就被拉了上来。

   其实那个年代钓鱼并不是为是要吃它们，就觉得好玩。小鱼咬到诱饵的那一瞬间，紧张又兴奋的感觉，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像是昨天刚发生的一样。如果发现一条大鱼（通常也不超过20公分），不管钓多少天，就一定要钓上来才肯罢休。但那时钓鱼多是放学后，放学后不是回家做作业，而是要回家打猪草，钓鱼就得耽误打猪草，耽误打猪草就得挨骂，甚至挨打。好几回被外婆骂得不敢吃晚饭就睡下了。尽管这样，还是时不时的钓鱼钓到天黑才回家，打就打呗，骂就骂呗，反正也是不头一回。

   钓鱼的感觉有点像现在玩游戏，应该说会上瘾。一两个同学猫在小溪的石头后面，一动不动，腿麻了也不能挪地方，眼睛也不眨一下。只要有动静就马上屏住呼吸，心砰砰的跳，手心冒着汗，精神高度集中，寻找合适的机会往上拉。如果没有拉上来。那感觉就像打游戏差点过关又没过的那种；如果拉上来了，那种胜利的喜悦无以言表，如果是现在一定会大叫“耶耶耶！”，只可惜那时还没这词。

      那时钓到的鱼几乎没有吃过，把它们装在带午饭的大饭盅里，小心翼翼的端回家倒进门口的水井里，隔三差五的去看看它们还在不在，有点像养宠物。

      有一种比较简单的捕鱼方法，只是要费些力气。如果却定小溪的某处有鱼，就把这个地方用石子和沙围起来，然后把别处往低的挖，让溪水改道。这样围起来的地方水就越来越少，最终小鱼们在没有水的坑里被束手就擒。

      如果让溪水改道不现实，就要采取一种比较有技术含量的手段来捉到它们。锯一节竹子，一头带节。从不带节的这头把竹子劈开，劈成八片左右，但不能劈过竹节，就是说不能让它散了。然后用细竹丝从竹节的部位开始往上编，最终编成一个喇叭状的漏斗，要求是竹丝的疏密不能太稀也不能太密，既要不阻碍水流也不能把鱼漏了。接下来就是把小溪的水从最宽处，用大石头混着小石子往中间围，最后把水流汇到一个缺口处，再在缺口的地方支上漏斗，有一个前提条件得是那里的水必须得很急，鱼顺水而下，一旦钻进漏斗就出不来了。最后就是直接去取鱼就行了。

      这种方式只有在暑假天，去我二姨家才可以。二姨家门口有一条比我家大一些的小河，那里鱼多，最主要是不用天天干活，有时间专门去捉鱼，因此二姨家也是我假期最向往的地方。支上漏斗就开始急切的等待，有时候一天能去看十几回。夜晚最难熬，因为夜里不能去看鱼。像烙饼似的睡到天麻麻亮就翻身起床，飞似的跑到昨天放漏斗的地方，这时往往会有收获，看到一条条活嘣乱跳的小鱼，那家伙，那高兴，跟过年似的！

      如果觉得这种方法太繁杂，可以有简单的。扛一个大铁锤，狠狠的敲石头，石头下面的鱼被震晕后翻开石头捡就是了。这种方法前提是必须得有力气，能扛得动足够大的锤子。我和二姨邻居家的孩子波娃，穿着裤衩，光着膀子，每天冒着中午的烈日去震鱼。波娃比我大几岁，人也壮实，反正他能扛得动的锤子我是没办法扛得动的。他负责敲石头，我负责翻石头捡鱼，一中午下来收获也颇丰。一个暑假下来，我和波娃都被晒得像非洲人。

      还有一种比较损的方法，能把大大小小的鱼都“一网打尽”。找一个水流比较缓慢的水塘，砍一捆核桃叶，在塘边找一个大石头，把核桃叶铺在大石头上，用石头砸碎，越碎越好，主要是要把核桃叶里的汁砸出来，核桃叶里有一种十分刺激的味道。砸得差不多了就放到水里，当核桃叶足够多的时候，鱼就被呛得翻了白肚子。这种方法不好之处就是大小通吃，赶尽杀绝，好像不太好，一般不用。

      涨水天，大河里的水涨起来的时候会很浑浊，小河里的水相对比较清，大河里的鱼就会往小河里游，在大河和小河的交汇处往往会有大批的鱼出没。这时候大人就会用炸药炸鱼，随着十几米高的水注落下，白花花的鱼就漂了上来。小孩们也一窝蜂冲到河里捡鱼，有一次我和表弟捡到一条竖起来有我那么高的一条鱼，二姨家一个院子人都吃也没吃完。

      像电鱼、用渔网打鱼只有大人才做得来。不知怎么的，我从小就厌恶大人用电瓶电鱼，总觉得连小毛毛鱼都不放过太残忍了。也就因为人们过度捕鱼，如电鱼这种，加上环境污染，现在的河里的鱼已经很少很少了，就是偶尔有一条两条人也不敢食用。

      因为没有了鱼，再也看不到打渔人的身影了。现在还能想起打渔人站在河中央，把渔网抡得很圆的样子，那会儿很羡慕他们那潇洒的动作。童年的记忆里，打渔人是小河里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让我最最记忆深刻的是在小姨家叉鱼。小姨家离二姨家没多远，二姨不在家的时候我也去小姨家玩。小姨邻居家有两个小孩子，男孩叫吴健，和我差不多大，男孩有个妹妹叫吴丽丽，现在想起这个名字好像有点土，但那时她真的就叫那个名字，现在也还是叫那个名字。小女孩皮肤白白的，扎着两个小辫子，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很是招人喜爱，现在想起来和很多小说里写的小女孩很像，可能她就是典型的可爱女孩。他们家大人都在外地工作，也是放假才回奶奶家玩。

      吴健身手比较敏捷，不像我笨头笨脑，叉鱼很有一套。用铁丝做成的鱼叉，大概六七个铁齿，后面穿一根小竹杆当柄，简单但好用，其实主要是人好用，动作要快。我拎着篮子，跟在吴健后面，他叉到了就交给我放在菜篮子里，丽丽跟在我后面，一声不响的拉着我的衣服。

      小姨院子里都是男孩子，只有丽丽一个女孩，男孩们玩的时候都不要丽丽，我看她“可怜”就老带着她，所以她也最粘我。一不小心没有站稳，丽丽扑通一下坐在了水里，我赶紧把她扶起来，衣服里的水哒哒的往下流，她也不哭，冻得瑟瑟的，还是紧紧的拉着我的衣服。我用一只手拎菜篮子，腾出另一只手反过去抓住她凉凉的小手，她一下子把另一只手也伸过来，使劲的抓住我的手，那一刻，我就是她救命的稻草。现在想起她那个样子，都还有点让人心里隐隐作痛。

      小姨父老开玩笑说：老二这么小就会怜香惜玉了！那时候并不知道什么是怜香惜玉，现在想起来是有那么一点点那个意思。

      有一种鱼叫火把鱼，喜欢灯光。晚上打着火把，火把附近的火把鱼就全部围过来，这时任你叉还是用网捞。吴健还是喜欢叉，一晚上叉不少。第二天一早，我还没醒丽丽就跑到我床前，告诉我奶奶把鱼用油炸好了，让我去吃。丽丽坐在床前的小板凳上，眼睛眨巴眨巴的像个公主。我说我不想起来，你去拿给我吃吧，她想也没想就起身去了她奶奶家。等她回来我又睡着了，她用小手拎着一条炸得黄黄的、香喷喷的小鱼放到了我鼻子下面，小声的说：小懒虫，小懒虫，吃鱼啦！

      暑假还没完，吴健的爸妈就来接兄妹俩回去。一大早，丽丽过来告诉我她们要回北川了，她问我寒假还来吗？我说不知道，绊河里都没有哭的小姑娘眼睛里噙满了泪水，瘪着小嘴说寒假你一定要来哦，我也来。

      寒假我没能去小姨家，后来再看到丽丽时她已经是两岁小小姑娘的妈妈了，显然她已不认得我。小小姑娘和丽丽小的时候一模一样，两只大大的眼睛也水汪汪。

      看着小小姑娘，我会心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