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北人家的年俗

松风水月 · 发表于 2009-2-18 09:25:41

本帖最后由松风水月于 2009-2-18 09:28 编辑

“红萝卜，蜜蜜甜，看到看到要过年”……
一进入农历的腊月，街上的年味儿便慢慢地浓了起来。校园里的孩子们放了寒假，天天掰着指头盼着新年的到来。冬至前后，家家户户便陆续开始置办年货：在城里，人们开始灌香肠、腌腊肉；在农村，每家都会杀掉一头年猪，用盐腌渍之后挂在灶房的梁担上，用柴火把它们熏得黑油油的。
冬日里难得一见的太阳刚一露脸儿，每家便把做好的香肠、腊肉挂在了向阳的晾衣竿上。老姆姆们坐在院坝头一边悠闲地晒着太阳，一边吹起了龙门阵。先是评论着谁家今年的年货置办得最多最好，接着又扯起了东家长、西家短这些老生常谈。馋嘴的猫儿、狗儿们懒洋洋地卧在主人的身边，眼巴巴地盯着这些美味儿而又无从下口。吹着，吹着，年岁大了的婆婆便脑壳一点一点地靠在椅子上啄睡着了……
几个太阳一晒，这些腊货便收了水气，变得红亮干酥了。到了腊月初八的这一天，每家都会煮上一锅香喷喷的腊八饭。名曰“腊八饭”，其实就是用萝卜、白菜、豆腐干、粉条、腊肉丁、花生米等七拼八和搅到一起熬成的一锅稠胴胴的稀饭。老人们又把它叫作“糊涂饭”，意即吃了糊涂饭，就离新年不远了。
一晃眼又到了腊月二十三，俗称“过小年”，过去每家都要在这一天用刀头瓜果祭祀灶神，祈求菩萨保佑一家人来年不饿肚皮。如今，这一习俗在城里很少见了，但农村的许多地方仍然可以见到。过了这一天，每家便开始扫尘除秽，洗浆缝补，准备着迎接新年的到来。
在外工作、求学和打工的人们早已归心似箭，忙完了手头的活路，便不顾春运交通的拥挤，急切地从外地往回撵，为的是赶在岁末与亲人们团聚，吃上一顿团圆饭。除夕是人们最翘首期待的日子，也是一年中最热闹、年味儿最足的时候。这天，家家户户的门上都已贴上了春联，威风凛凛的新门神替换了发黄破旧的年画，大红灯笼把人家妆点得喜气洋洋。
年夜饭一般都是从除夕的头一天便开始准备，香肠、腊肉提前煮好，蒸笼里的龙眼烧白、粉蒸排骨、酥肉圆子等散发出热腾腾的香气。到第二天吃团圆饭的时侯，十碟八碗的摆上了满满一桌。若是放在过去的日子，一家人特别是小孩子们早就会馋得流口水，喉咙里伸出爪爪了。现如今，日子好过了，这些大鱼大肉平时都吃腻了，但年夜饭这顿丰盛的油台子仍然是不能含糊的。这时候，最为难的便是家里的“主厨”了，总会绞尽脑汁想出一些新鲜的花样来吊起家人们的胃口，既要讲究营养，又要讲究色香味美，当然还不能少了传统的老三样：鸡（寓意“吉祥如意”）、鱼（连年有余）、酒（久久平安）。
菜上齐后，一家人还不能开席，得把先人们接回家来先“享用”。点一对红烛，燃三柱香，家人们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口中念念有词，无非就是希望去世的先辈们保佑他们的子孙幸福安康。然后，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围着在一起一边享用美味，一边互致新年祝福。
吃完了年夜饭，大人们便开始“守岁”，小孩子这时会缠着家长们讨“压岁钱”，然后兴高彩烈地去买烟花爆竹。在电视尚未普及的年代，成年人守岁通常是围坐在一盆烧得旺旺的岗炭火边听老人们讲从他们的长辈那里听来的有关过年的趣事，这时候，平时嫌老把子喳哇儿的年轻人也会听得津津有味。有条件的人家会为娃娃做一盏小动物灯笼，一般家庭的孩子便自己动手把一个大红萝卜掏空，然后放进一小截蜡烛，点燃后提着它在敞坝坝里与小伙伴们玩耍。临近午夜，孩子终于熬不住了，家长们会为他们端上一盆洗脚水让他们洗了再去睡，这样便会在新的一年里赶上好运气。
随着时代的发展，传统的习俗又不断地注入了时尚的元素。从上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每年除夕之夜中央电视台奉献的春节联欢晚会便成了人们守岁时必不可少的精神大餐。进入新世纪后又社会上又开始流行电话、短信、电子贺卡拜年等。
在零点钟声即将敲响的时候，人们终于迎来了最激动、最兴奋的时刻，在一阵“噼噼啪啪”震耳欲聋的爆竹声中，蕴含着希望的新年终于来到了！这一刻，若真有“年”这种会吃人的猛兽，想必也会被这山摇地动般的巨响吓得早就逃之夭夭了。
一夜喧嚣之后，到大年初一的早晨，大地变得异常的清静。街上所有的店铺都关门歇业了，连平时喧嚣热闹的集市都变得异常冷清，唯有满地的碎纸屑和一只只红灯笼被寒风吹得沙沙作响。紧张忙碌了一年的人们终于得到了休养生息的机会，或选择蒙头大睡，或三三两两结队到寺庙烧香请愿。这一天的时间会感觉流淌得很慢，人们在这慢节奏的生活里细细地品味着幸福的日子，偶尔也会从远处传来铜锣鼓声，一定是性急的乡村舞狮队挨家挨户为大家拜年来了！
初一到初七，又以鸡、犬、猪、羊、牛、马、人为节，以当天的阴晴主来年的旺灾。从初二开始，人们便开始出门走人户，给亲朋好友们拜年，新郎倌也会在这天陪着刚娶进门的新媳妇儿回娘家。人们在街上碰见了熟人，就会拱手问侯：年过得好？！对方一般会谦逊作答：“年”在您哪儿哦！这几天的节目就是吃、喝、玩、乐，人们聚在一起喝酒，喝完酒便凑上几桌喝茶打牌，赢了眉飞色舞，输了便连叹运气不爽。近年来，富裕人家会选择自驾车出游，带上一家老小到异地去体味不同的年味儿。
各地的迎春灯会异彩纷呈、各具特色，烘托了节日的气氛。近几年，传统的庙会在许多地方也恢复了，民间艺人们聚集在一起展示传统的技艺，孩子们被面人、糖画、风筝等各种手工艺品吸引，又麻又辣的川北特色小吃调节了人们的胃口……
过了大年初七，年味开始慢慢地转淡，但又会在大年十五迎来节日的最后一个高潮。正月十五闹元宵又叫“送年”，人们在这一天吃汤圆、赏花灯、猜灯谜、耍龙灯舞狮子，狂欢的气氛让所有的精力得到了完全的渲泻。
对春节这个传统的佳节，人们总是充满着期待，但日子好了又感到年味儿在一年年的变淡。其实，这“年”就象一坛成年的老酒，想着它的滋味会比喝到嘴里的时候舒服。“年”是对过去的日子的怀念，又是对未来日子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