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粉妹儿（三十四）

cindyxie9 · 发表于 2012-11-9 09:08:02

                                          米粉妹儿（三十四）

   好多头晚上还在上下铺打精神牙祭，摆个家妈炖的泡萝卜老鸭汤摆得晚上使起劲磨牙巴的娃儿些，第二天一大清早跑出来吃早饭就惊喜地发现“米粉妹儿”居然开始有了“泡萝卜老鸭米粉”，里头还有在屋头每回都跟捞面条一样干决决夹一大碗的带皮，切得是不细不粗，嚼在嘴里是不软不硬。带皮里既能吃出泡萝卜的酸爽，又能尝到鸭子的肉味。几颗红鲜鲜的泡椒点缀在汤里娇艳欲滴。在暑热的天气里绝对不亚于那声“芝麻开门”带来的狂喜。
   这种好味道需要的只是口口相传，中午踏着铃声，“米粉妹儿”门口拿起饭盒、盅盅，瓢羹敲得跟讨口子一样的学生娃儿排起了多长的队伍，落到后头的几个连汤脚脚都没看到。居然还有个男学生，硬坚持要求李梅，把鸡汤粉儿在已经底朝天的炖过泡萝卜鸭子的锅里头给他浪一下，无论如何给他扯点点泡萝卜鸭子味道尝下，弄得邓娘、钱娘和小芳哭笑不得。

   每个吃完米粉的顾客，刚把碗里的粉儿捞光，还没来得及喝光汤底，一碗热度、甜度合适的绿豆汤就突然摆在了面前，还是免费的。你说，这么贴心贴肺的感觉，就像你肚子里住了一根儿养家了的蛔虫。又像是一个温热的熨斗把些穷劳饿瞎，又离家百里的娃儿的心肝脾肺肾熨烫得是服服帖帖。

   对门子的乔娘原来是忙得脚脚爪爪乱舞，现在可就松和多了。每天学校早中晚三顿涌出来的人潮，现在总是首先乌泱泱一片拥到李梅的店店头，然后一帮坐不下、吃不到的再折回头一浪子拍到她的店里，活像是她小时候生活过的乡下湍急凶猛的河水在一往无前的路上猛地撞上了礁石，活灵活现地在眼面前打出了一个回流湾。

   乔娘一点也不怄气。靠天吃饭、随遇而安已经作为一种生活态度早就融入油壶街这些人的血液中。反正生意有得做，还不错。而且手把手扶上马的李梅，也滴滴多多地稳步在向前行进。作为把她领进门的人，乔娘反而觉得特别自豪，也从心底里替李梅高兴着。每天晚上仍然是过来陪李梅，起夜时也都从不忘给李梅心疼地掖掖被角。

   乔娘的这种坦然态度和一如既往地帮助让李梅完全打消了心头的不安和歉意。她觉得自己把“米粉妹儿”经营好，就像在完成一个许下的承诺，对她来说不仅是一个营生，更是一份责任。因为只有自己足够强大了才能有能力和资格去回馈爱自己关心自己的人。

   有一晚，乔娘起夜检查她肩头的被子盖好没，其实她醒着，但是她不愿打破这种被溺爱着，被关心着的感觉。当乔娘粗糙的双手不小心拂过她的脸庞，她温润的眼泪轻轻地滚落下来。这次嘴角里再没有苦涩咸腥的滋味，反而有着淡淡的回甜。和之前的感觉产生了逆转，她觉得油壶街的人真的不一定懂得起“伟大”的涵义，但是他们却无时无刻不在付出踏踏实实的，真诚的爱。因为这种爱，让自己觉得和他们亲，打断骨头都连着的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