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粉妹儿（四十七）

cindyxie9 · 发表于 2013-2-26 12:25:19

                                          米粉妹儿（四十七）

    这天晚上“米粉妹儿”早早就结束了生意，李梅和蒋伯伯、李娘、乔娘在李梅家宽敞的灶房里说起白天带习爷爷检查的事，每一句话都让她哽咽得半天才能说出来。李娘一边轻轻拍着李梅的后背，自己也不时地吸溜着从鼻泪管里流出的清鼻子。这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李娘娘，她心的最柔软处其实永远都装满了善良和悲悯。最近丁娘娘身体也不太好，街道办事处也很久没看到她忙前忙后的身影。前几天大家才轮流去河对岸新区的她家去看望了她，也没说清楚是个啥，只是咳得厉害，本来血压就高，看到大家转起几路车来看她，总想多说几句感激的话，结果连咳带喘地一通折腾下来，吃了杞菊降压片也不管用了。

      平时最有主意的蒋伯伯一个劲儿的叹气，人老了，莫祥，真的这个话不假。就是自己这两年也渐渐感觉精力、体力开始大不如前。以前每个月还和蒋姆姆争得到几句，现在连话说多了都觉得累人得很。

   大家都觉得习爷爷八十朝上的人了，再在他身上动刀动枪的，多半只会额外增加他的痛苦。不如，听医生建议，保守治疗，再问点啥偏方，看看有没得奇迹。这期间，李梅突然想起，企业管理大专班上的章姐是市医院医务科的科长，听听她的建议总不得错。于是大家又一起去了李娘屋头，只有爱赶时髦的李娘多早就安起了电话，虽然她自己也不晓得要给哪个打，结果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这让她对自己当初执意花一笔不小的初装费安装了一个西门子的座机颇为欣慰。

   李梅拨通了章姐电话，身边每一个人屏声静气，表情凝重。静静地看着李梅拨号、点头、记录。

   章姐本来就是看消化科的专家，问她简直就是问对了人。她也不支持手术，八十多岁的老人了，体质又比较羸弱，保守治疗应该是对他最合适的一种治疗方案。

于是，习爷爷开始每天被李梅盯着吃一种叫天仙散的药，每天按时按量地给他送过去，盯着他吃完了再走。每天除了照顾生意，李梅又开始多了一项工作——炖汤。习爷爷总说吃东西梗，她就变着花样的给他炖汤，猪脚汤、排骨汤、鸡汤、鱼汤。李娘娘、乔娘、蒋姆姆也是，随时都是把煮得魂都没得了的稀溜耙的饭菜时不时往习大爷玉昆山酒铺子里送。

   吃的东西是品种多样了，但是习爷爷却像一根遇到风助火势的蜡烛，越来越消瘦憔悴，说话嗓音变得嘶哑难懂。他似乎早已知道自己即将油枯灯尽，但是他一直没有对任何人提出他的怀疑，或是显示出对日益逼近的死神的恐惧。他就这样坦坦然的，一如既往地过着他几十年如一日的生活。而且是，任李梅咋个劝咋个藏都没得用，叶子烟还是每天叼在嘴上。

   在叮叮猫康复后返回街道的头一天，刚进办公室就被习爷爷托小罗娃儿喊到了家里。此时的他，不要说做包谷酒了，就连起床蹬鞋子都要攒一身的劲。但是，他的头脑却异常的清醒。跟叮叮猫谈了一上午后，吃完李梅送来的午饭，他爬上床说要靠一会儿，就这样，留下了半瓶多还没吃完的天仙散，他就在一阵潮式呼吸中撒手而去。

   习爷爷就这样走了，留下了一份口述遗书，房产和一个差十个月才到期的两千元的工商银行存折都留给了李梅。

   没有任何人能看懂李梅内心那种深深的自责。章姐说了，这种病要是早点发现治愈的几率会提高很多。习爷爷把自己当亲孙女一样看待，他就是自己贴着心窝子的亲人，可是自己呢，自己成天考虑的就是围着学习、生意，还有。。。。。还有，那个叫不叫爱情的情愫？？？有些事和有些人你一旦错过了，就永远没有机会重来，留给你的后悔和愧疚会深深地在不经意间来折磨你一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