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粉妹儿（三十七）

cindyxie9 · 发表于 2012-11-16 09:15:42

                                                米粉妹儿（三十七）

      刘伯伯的家就在卫校生活区，老婆去年回上海照顾大学毕业符合知青子女返沪条件回上海工作定居的女儿，一家人也在紧邻徐家汇的蒲汇塘路盼着快要退休的老刘早日团聚。

   孤家寡人的刘伯伯回家给自己煮了一碗虾皮小馄饨，吃完遛弯没事转着转着就转到了“米粉妹儿”。因为学生都还在晚自习，铺子里没有了白天那种拼死拼活的拥挤，他随便选了一个最靠街边的桌子坐定，又要了一两牛米。筷子拿在手里米粉却原封不动。
   没那么多的客人了，李梅也帮着收拾碗筷，擦桌布叠得四四方方，在雪亮的白炽灯下映照得干干净净。忙了一天李梅的头发依然束得齐整，没有一根散落下来，光洁的额头如薄胎的骨瓷透着逼人的青春。不用任何化妆品的脸庞泛着莹润的光泽。围裙整洁亮静，地上没有一片纸屑，拖得比人家家里的桌子还要纤尘不染。筷子和碗捧在手里察觉不出一丝那种让人直接倒足胃口的滑溜溜粘手的感觉。

   笑脸迎、笑脸送，细声细语，专人负责收钱找钱的就不再负责端吃送喝，找回来的钱也是理得抻抻展展。

“伯伯，你咋不吃呢？是不是哪里不对味口啊？” 李梅注意到这个一进门点了米粉却一筷子都没动的老先生。

   “没有没有，我只是看你这里弄得挺干净的，你是老板娘吗？”刘伯伯笑眯眯一如往常。

   “那是，我们店店头的碗洗到最后清完了，人家我们这个小老板还要求我们都还要用鲜开水烫一遍呢，你说咋个不干净嘛。”钱婶婶快人快语指着李梅笑着答。

      原来这样。“小姑娘看你年纪这么轻没想到这么能干啊，都是小老板了，你父母那不是大老板了?他们咋没看到来给你帮忙呀？这么小就舍得你出来赚钱了，我看你和卫校里那些娃娃差不多大小嘛？”

   李梅一时有点尴尬，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常温和的笑容，“我爸妈都不在了，我自己一个人。但是这条街的人都是我亲戚。”

   这个答案让刘伯伯有点措手不及，懊恼的同时更多夹杂着一丝内疚，“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别往心里去，你真能干。”刘伯伯平时说话都是怕把蚊子吓死的人，突然因为无心触碰到别人心灵最深的伤口那种歉意可想而知，他想安慰下李梅，却又想不出该如何几个三下转换到下一个轻松点的话题。

   “我们小老板能干哦，原来读书得行得很，回回都拿第一名，现在做餐饮，这么辛苦天天都还笑眯眯的，比哪个都累得，比哪个都吃得苦。”小芳插嘴进来。

      刘伯伯闷声了几分钟，又把那件事在心里反复掂量了掂量，“小姑娘，我前面看见有学生来吃米粉，没带钱，只有卫校的饭菜票。其实你可以收，以后我定期来找你，用现金从你手里回收回来。这样既能帮到你的生意，而且学生多半也高兴。我就负责在卫校卖饭菜票，但是我先要回去跟领导商量下。你看你愿不愿意？”

   这绝对是个好事。卫校有些学生，比如饭量小的女生，到了月末总是会剩下不少的饭菜票，排队去退还是挺麻烦，如果能在校门口自己常去的饭馆流通，当然是件省时省力的好事情。还有些男生，到了月末，钱花光了，但是饭菜票倒还有，如果校外校内都能流通那简直饭菜票都成了硬通货了。这样只会吸引来更多的顾客。但是，这样的好事真的轮得到自己吗？李梅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