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的中秋节假,对大多数人来说是团圆美满的日子,但对我来说,却是我这辈子最难以承受之痛。
2022年9月12日的晚上,我和丈夫、女儿、父母一起外出吃饭,妈妈看起来有点不舒服,她说头有一点痛,吃完饭回家的路上,她走到一家药店停下,买了一些头痛粉。我问她,头痛吃这个有效果吗,她点点头说很有效。吃完药,她觉得头很痛想先去休息,女儿也要洗漱睡觉了,要姥姥抱她洗脸洗脚脚。妈妈抱着她,我给女儿洗漱,我们都没想到,这却是她最后一次抱她疼爱无比的孙女了。
凌晨三点半,我正熟睡的时候,听见爸爸的哭喊声,他大声喊我的名字,并说:“妈妈不好了。”我和老公从床上惊坐而起,女儿也惊醒。我妈妈倒在厕所马桶边,爸爸抱着她惊慌失措。我喊她喊不应,她没有任何意识,满头大汗,四肢僵硬,此时的我们都还没有想到妈妈这是生命垂危了。拨打120很快到来,爸爸和老公跟着护送妈妈去医院,女儿在床上一边大哭嘴里一边问着“姥姥为什么晕倒了”。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心慌恐惧在逐渐侵袭我,但我得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我说:“别担心,医生用救护车把姥姥接走了,姥姥会没事的。”重新哄睡了女儿,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那种恐惧、担心、惊慌的情绪把我完全占据。
清晨6点左右,妈妈的病情报告出来,右侧脑颞叶大出血,破入脑室形成脑疝,需要马上开颅手术。那时的我不太明白这个情况有多糟糕,只想着,那就马上手术,清完血肿止住血,妈妈就有救了。
早餐我热了两个包子,混着眼泪吃下去的,那是妈妈头天下午在家里给我蒸的,我喜欢的素馅儿包子,那个时候她一定头很痛了,还给我蒸了这么多包子…妈妈,以后我还想一直能吃到你蒸的包子,你快回来好不好。
手术做了快三个小时,妈妈从手术室住进ICU。我终于从医生的约谈里知道了妈妈病情有多么严重,妈妈的出血来的又快又急,出血量巨大,损伤了脑干并形成脑疝。我如遭雷劈,僵硬地问那我妈妈还能醒过来吗?医生从手术的结果判断,妈妈的血肿清除的很干净,出血也止住了,但她需要度过术后这几天的危险期,脑水肿期、感染期等等,现在命保住了,如果这些关她都能一一闯过,那后面她舒醒还是有可能的,甚至以后能恢复到能自己走路都有可能。
也许我有点贪心,我不仅想要妈妈醒过来,还想妈妈完完整整地恢复到以前的样子,所以我心里很是失落。却没想到医生那时候的回答若是能实现,是一件多么多么幸福的事啊。至少她还能回到我们身边,看我们一起说笑、打闹、和我们一起生活…
妈妈在icu里的日子我很难熬,因为疫情不得探视,见不到她,我日日以泪洗面。此时的我怀孕32周,临近生产,但我却顾不上这些,夜不能寐心惊胆战,每一次icu来电话我都如临大敌。5天后妈妈病情稍稍稳定,从icu里出来回到了神经外科的重症病房。看着妈妈剃光头发的脑袋、右侧巨大的马蹄形的伤口、切开的气管插管和浑身的仪器,我很心疼她。取掉了半个手掌那么大的颅骨,我的妈妈,多疼啊。
爸爸开始在重症病房里照顾妈妈,为了防压疮和静脉栓塞,每两小时要翻一次身,因为浑身插满管子,爸爸一个人笨手笨脚的,抬不动妈妈,要保护她的头,又要小心各种管子,我给爸爸帮忙,两个人都会折腾到满身大汗。
妈妈,快点醒来啊,医生说你手术成功了,能听见我喊你吗,你昏睡好多天了,我和爸爸都好想你了,女儿也每天在问姥姥去哪了。
从术后的ct复查结果来看,医生每日查房,都会掐掐她捏捏她,然后告诉我妈妈的情况还不错,意识反应也还可以,醒过来的几率很大。我高悬的一颗心慢慢放下来一点,期待着妈妈睁开眼睛那天,我第一句话要和她说什么,妈妈,我好想好想你。
可是,妈妈为什么会这么突然的脑出血,并且如此来势汹汹,并很快压迫脑干形成脑疝。我开始试图寻找原因。医生说从最近的血压来看,我妈妈以往血压应该也不高,术中也没有发现脑血管畸形,我问医生:“那血管瘤呢?有没有血管瘤?”医生说,目前还没有排查这个项目。回忆到这里,我真的好后悔,后悔当时没有强烈要求马上做一个血管瘤排查,也许,当时早点发现这样一个定时炸弹,挽救妈妈的希望就更大一些,她也不会三次开颅手术受那么多苦。
因为疫情的原因,医院只能有一个固定陪护一个探视的名额,我每日挺着肚子医院家里来回跑,给爸爸和妈妈送些日常用品,忙碌起来就不会胡思乱想,每日抱着妈妈早点醒来的期待,心好像就没那么痛了。
随着妈妈的生命体征越来越平稳,脑部CT情况也一次比一次好,我以为,妈妈很快就能醒来了,也许在我生二宝之前,妈妈就能回到家也说不定呢!
妈妈的手术已经过去19天,十月一日国庆节的早晨,医生查房忽然发现妈妈情况不太好,头部创口张力升高,瞳孔光反射消失,紧急CT后发现颅内再次大出血。这个消息如同天打雷劈!怎么会这样?妈妈明明恢复的很顺利,各项体征也很好,为什么会在19天后又二次大出血?!医生的表情很凝重,他说他目前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只能再次给我妈妈做颅内血肿清除术,像我妈妈这样的大出血,第一次手术的死亡率30%,第二次出血手术的死亡率则高达80%。他问我,这个手术,做还是不做?
妈妈,妈妈,我不能失去妈妈。我的脑子里只被这一个想法占据,眼泪汹涌而出,让我看不清面前的景象。“是不是不做这个手术就什么都没有了,做了还有一丝希望?”我问医生。他沉重地肯定了我。
做,要做。签各种手术同意书我根本看不清也听不清,泪眼模糊地签下一个个自己的名字。这次我不贪心了,妈妈,只要你能留下来,哪怕今后你不能走路不能说话,但只要你能睁开眼睛看到我,能听到我们跟你说话,能感受到我和爸爸爱你,就满足了。
又是三个多小时的等待。我和爸爸、丈夫坐在走廊上,看着走廊里的电子钟一分一分的变化,我们都很无力,彼此之间不知道如何互相安慰,只有无尽的沉默和流不完的眼泪。因为疫情当地血浆不够,妈妈在术中只输了一个单位的血。她曾经是献血人士,而需要用血的时候却因为疫情而血不够用。
三个多小时的等待里,没有任何消息通知,那一定是说明手术没有发生什么问题,我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下午两点五十分,手术终于结束,妈妈从手术室里推往icu,只看了她一眼,我的心就疼的无以复加。无法形容她当时的模样,脸色苍白嘴唇干涸,面部浮肿,头上裹着纱布,还插着一根导流的管子,里面有血红色的液体流动。妈妈,第二次开颅手术了,是不是疼得很了,我看到你眼角积蓄的泪水了,妈妈,我好想替你受苦。想起以往我哪里有一点小病小痛,妈妈都紧张心疼的不行,而现在妈妈的遭遇,是在剜我的心啊。
医生说妈妈的手术很顺利,她也很坚强,生命体征稳定,血肿大部分清理完了,有小部分血肿清理不到。术后第二天做了一个脑血管造影,医生要交代病情的时候,看到我一个人在icu门口,让我把爸爸一起叫上来。我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很不好。
情况果然如我想的那样,妈妈目前病情非常严重,在脑血管造影中发现她有一个直径1公分左右的动脉瘤,这是造成她两次脑出血的直接原因。
果然是有颅内动脉瘤!妈妈脑出血那么凶险的原因终于找到了,难怪她当时那么快就压迫脑干形成脑疝,原来都是因为动脉瘤破裂的缘故!
医生非常严肃地告知我们,目前有两个方案,第一是再次开颅行动脉瘤夹闭术,但这次开颅面积更大创伤更大,对她会造成更大的风险;第二是用介入栓塞的方式,这种方法是微创的,损伤小,但缺点也显而易见,有复发可能,且术中需要用到抗凝血治疗,与我妈妈目前脑出血的症状相矛盾,同时费用也比较高昂,会用到两个支架约16万左右。
更棘手的问题是,第一种开颅手术我们当地能做的医生屈指可数,第二种介入的方式更是必须要邀请成都市上级医院的专家才能做,疫情当前,专家也不一定请的过来。怎么办?如何选择?
摆在我和爸爸面前的是残酷无情的现实,然而无论我此时怎么绝望无助,我也必须马上做出选择,妈妈的情况不容多等,她随时面临再次出血,届时就真的回天无力!
想到妈妈已经做了两次开颅手术,面临的感染风险和创伤已经太大了,我不忍心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受折磨,因此选择了介入治疗。但前提是,专家能够从成都过来,同时他们也还要评估为我妈妈做这个手术的意义大不大。
也许在医护人员眼里,评估一个病人是否值得做这个手术是一件很客观的事情,预后很差永远无法醒来,对于医学上来讲便没有太大意义…但对于我来说,妈妈的生命就是我的全部,哪怕她永远醒不来,听不见我喊她,也无法再跟我说句话,可是只要她在那里,我的妈妈就还在啊……
医生让我和爸爸回家等消息,他们会尽快联络并给我答复。然而事与愿违,我们城市的另外一片区域在当晚发生一例确诊,紧接着城市进入静态管理!当晚得到答复,上级专家无法过来为我妈妈手术。
难道连上天都不肯给我妈妈一条活路?我要怎么才能救我妈妈?我数次哭到崩溃,丈夫心疼我,临产在即却遭受如此厄运打击,每一次看我哭都跟着红了眼圈。从妈妈二次出血之后,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半梦半醒间全是妈妈的身影,迷糊一阵清醒后,会恍惚好一会儿,觉得不真实,妈妈好像还好好的在我身边,一切都美好如初,然而等理智回归现实后,不得不重新接受事实的打击,令人痛不欲生。
就在我和爸爸绝望无助之际,爸爸的朋友那里传来一点希望,成都的某家上级医院神经外科愿意接收我们转院。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那我们就转院,把妈妈转到上级医院去!第二日通过申请对接,在我签完一张张转院风险告知书后,妈妈坐上了救护车,经过绿色通道紧急送往成都。
临走前爸爸什么也没带,就背着手机和证件带着妈妈去往成都,爸爸眼眶很红,整个人憔悴但坚定,他看着我说:“放心,我会把妈妈带回来的。”
看着救护车疾驰而去的影子,我坐在医院门口的石墩上发呆,形容不出此刻内心的感受,有无助有惶恐还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对上级医院的生的希望…妈妈,我和爸爸把你送去更好的医院了,你要挺过来,求求你,别离开我。
妈妈抵达成都是三小时后,爸爸却过了很久才传来消息,我坐立难安心急如焚地听爸爸讲述他们到达成都上级医院的过程。因为成都市早晨新出的临时规定,之前对接的上级医院并没有接收我们。我无法想象爸爸当时一个人带着妈妈,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怎么样着急了一场,我听着心都揪紧了。
爸爸的声音听起来又累又无奈:“上级医院虽然没有接收我们,但随车护送妈妈去成都的主治医生帮我们联系了另一家省级医院,考虑到妈妈病情的危重情况,同时看完我们连续三日的核酸报告,那家医院决定将妈妈收入急诊科,并随后安排住院。已经给妈妈上好了各种仪器,再等一会儿神经外科的医生会来找我谈话…妈妈的情况太危重了…”
听到有上级医院肯收我妈妈,我狠狠地松了口气,感叹这样严苛的疫情防控下尚有人情在,我的妈妈有救了。如果当时没有一家上级医院肯收留我们,再把妈妈送回来,我不敢想象……也许我会真的会发疯。
一系列的坎坷波折,妈妈终于住进了省医院ICU,神经外科的主任医师亲自看了妈妈的病历和报告,经专家老师多方面诊断后,决定在第二天早晨立即给妈妈做动脉瘤夹闭术。妈妈的情况一刻都不能多等了,而综合考虑后,只有再次开颅取掉更多一块颅骨,把动脉瘤永久切除,才能使我妈妈的生存率更高,并且她现在无法承受介入栓塞的抗凝治疗,所以,再次开颅是唯一的选择。
主任老师是在晚上11点下了一台手术后才和我爸爸约谈的,他很看重我妈妈这个病例。他问我爸爸:“你考虑好要为患者做这个手术了吗,三次开颅对她来说伴随巨大的风险和打击,术后生存率不高,且随时都有可能在术中再次大出血,而且手术顺利也只能说保住她的性命,今后她醒过来的几率微乎其微,大概率成为植物人的状态,她将永远躺在医院的重症病房里,离不开各种仪器维持生命,栓塞风险和感染风险都随时可能要命,不是你们想象的躺在那里不会动那么简单…一个人植物人每年的生命维持花费非常高额,头年花费百万左右,后续会20万每年,你是做什么职业的?”
爸爸说:“我和她是自己在路边摆小摊的,每年夏天卖冰粉,做点小生意。”
医生听完沉默了很久,让我爸爸再慎重考虑一下。爸爸打电话给我,我们各自在电话两端崩溃大哭,我从没见爸爸那样无助绝望过,我知道他一个人在那里无法承受这样巨大的压力。从妈妈生病到现在,爸爸已经打算卖掉车子房子,加上他跟妈妈一整个夏天的积蓄,我亦拿出自己工作这些年的全部积蓄,再加上亲朋好友的一些支持,倾尽所有为妈妈治病。可是,还差得很远很远,我们没有这个能力啊,我和爸爸没有这个本事永远维持妈妈的生命啊……妈妈,我想救你,我想留住你,我要怎么做这个决定,要我亲手放弃你的生命我做不到,我不想失去你啊妈妈…
现实像一座大山压在我和爸爸肩上,但我们总要做出选择,妈妈父母早逝,她只有我和爸爸两个至亲能替她的生命做出决定,我说:“爸爸 ,我们给妈妈做手术。要我就这么放弃妈妈的生命我做不到,我们几番波折才到上级医院,总要给妈妈一个尝试的机会。先做手术,保住妈妈的生命,如果妈妈有这个福气,那等她稳定一些度过危险期了,我们就回家,在老家这边医院的花费没有那么高,我们努力挣钱,留她在我们身边…”
我和爸爸的奢求再一次降低,只要妈妈保住命,只要妈妈能活着,就足够了……足够了。
爸爸同意我的决定,我们谁都没有更好的办法,也谁都无法选择放弃。医生说我们很执着,执着吗?我只知道,那是生我养我,从小把我当做心头肉的妈妈,亦是我爸爸患难与共三十多年的夫妻,我们三个人是紧密交融的一体,分开哪一块,都是割肉之痛!
晚上,爸爸一个人睡在医院无人的大厅,不敢离开太远,他说这里离妈妈近,守着妈妈他心里踏实。这个夜晚有人好眠,也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遭遇而失眠辗转,世界不会因为任何事物而停止运转,时间也不会为任何人驻足停留。
第二天的上午9点,医生再次和爸爸进行了术前沟通,他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下名字,那是我们一家三口最后的求生挣扎。
9点30分妈妈推入手术室,我看到手机里传来的妈妈的照片,已经是千疮百孔的心又鲜血淋漓,妈妈,对不起,要让你做第三次开颅手术了,我知道你很痛很痛,每次看到你的时候,无论是当面还是照片,你的眼角都总是有泪水。妈妈,我知道你舍不得我,舍不得爸爸和你的孙女,也知道你很遭罪很痛苦,你能挺到现在我真的很感激,妈妈,别丢下我好不好。
这次的手术十分漫长,比前两次的手术时间加起来都要久。晚上7点,历时9个半小时的手术结束,妈妈被推回icu观察。
这9个半小时里,医生和妈妈都在和死神赛跑,而手术室外等待的人也在苦苦煎熬。我迫切想知道妈妈手术的结果,是我和爸爸孤注一掷破釜沉舟的决定,能否为妈妈带去一线生机。
也许是上天怜悯,也许是妈妈的意志在努力求生。她的手术结果很顺利,动脉瘤成功夹闭,生命体征平稳,除了贫血、营养不良、还有一些颅内感染,现在最紧要的,就是抗感染治疗,如果她能平安度过感染期、颅内水肿期,那妈妈的生命且算是保住了。
心里的一颗大石暂时落地,我的妈妈她又挺过来了!真的太好了,这是这么灰暗绝望的几天里,听到最好最好的消息了!我庆幸我选择了手术,为妈妈搏来了一线生机。她自己也真的很坚强,三次开颅手术,三次都挺了过来,这是妈妈在告诉我,她一定会回到我们的身边吗?
妈妈现在仍然在省医院icu里接受治疗,感染是她目前要面临的最大的考验。颅内抗感染过程很漫长,但在省医院高额的治疗费仿佛把我们架在火上炙烤。爸爸在医院对面找到一家50元一晚的小旅店暂时住了下来,没有热水,没有空调,仅用隔板隔出来一个小房间,一张床而已。白天的时候他在医院里呆着,到icu问问妈妈的情况,晚上累了就回旅店睡觉。我心疼爸爸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省医院徘徊,为了给妈妈节省出更多的治疗费用,他蜷缩在一个又小又破的旅店,白天随便买一些吃的,更心疼妈妈在受苦受难与病魔抗争。
我的父母,平平凡凡的一对夫妻,从小视我为掌上明珠,疼我入骨,小时候家庭不富裕,我们住过各种租来的房子,小的时候甚至洗澡都要带上热水,被妈妈提到公用厕所里去洗,直到我上初中后才有了一套不大的属于我们自己的家。爸爸妈妈卖过盒饭,卖过烤饼,到今年夏天结束,还在卖冰粉挣钱。在炎热的高温天里,没有空调没有风扇,只靠一个小小的摊位,从早到晚,他俩晒的黝黑,浑身长满痱子,身上的汗水湿了又干,只为了能多挣点钱,不给我增添负担。尽管日子过的并不富裕,但是他们力所能及的给了我最好的养育。我工作结婚生子以后,回家的时间变少,陪伴他们的时间也很少,我以为人生很长,可很多时候变故却来得措手不及。
妈妈,你说话不算数,你说要等我女儿三岁的时候给她买个她喜欢的公主蛋糕,今年冬天你要照顾我生产,还要陪我去生宝宝,给我做喜欢吃的东西,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呢……没有妈妈在,委屈难过的时候都找不到人说话了。
妈妈你知道吗,你病倒那天给我蒸的包子,还有之前包的饺子,我都舍不得吃,我害怕把它们吃完了,我就再吃不到妈妈给我做的东西了,可是我特别特别想你的时候,还是会吃一点点,这样我还能感受到妈妈的味道。你穿过的衣服,袜子,我都洗好挂在衣柜里了,真的希望你有再穿上它们的一天,妈妈,等你回来了穿好吗?还有你手术那天剃掉的夹着许多白头发的黑发,还能闻到你平常用的洗发水的香味,我放在一个小盒子里,这样妈妈味道会散的慢一些。妈妈,等你头发再长长了,我给你梳头发,就像我小时候上学的每一个早晨,你给我梳头扎辫子那样。妈妈,等你回来了,就换我来照顾你,让我做“妈妈”…妈妈,我真的好想好想能在接下来漫长的人生里,都能在你耳边叫你一声妈妈,也许哪一天,你突然睁开眼睛了,就会答应我一声:“哎,幺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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