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先生,真名莫显文,因姓莫,但满脸麻子,被地里人称之莫麻子,还有许多人调侃"明明有麻子确叫莫麻子",我尊称为其莫大爷。 <初识>
莫大爷是我在1980年刚在战旗上初中时结识。因假期同大哥一起去战旗赶场,途往战旗烟埻山时,大哥:′”我们去看一下莫大爷”,在过一片葱绿西瓜地时,大哥:”这就是烟山农场莫大爷他们种的西瓜,莫大爷这个人有点能干”,一大片葱郁的西瓜藤蔓,下面藏着许多拳头那么大的小瓜。那时是公社企业,莫大爷怎么样当成农场主不得而知,听说祖传会酿酒,可能是这个原因,因为当时农场主营是酿酒,那时粮食紧缺,酿酒原料主要是大米外面剥下的谷壳或不成粒瘪壳,江油俗称二粮子。很快就到了农场,在一块烟山酒厂牌扁下的小房里见到了大哥口中的莫大爷。在这个不大的两个房间里,摆满了许多酒缸,酒香扑鼻而来,仿佛我就要醉了。
莫大爷大概有一米七左右,年龄与那时大哥相差不多,三十左右。一见面莫大爷便招呼我大哥:"大会计好”,那时大哥是大队(后来称谓村)上的总会计。“这个娃娃是你小弟吧,奇怪吧,我姓莫,他们背地里都叫我莫麻子,其实我是有麻子,哈哈!但我面像差,但心地善良,以后读书遇到下大雨可以来我这儿躲雨哈”。他这一说我才仔细看,确实圆型脸,满脸的坑坑洼洼,鼻子像大蒜头。大哥与莫大爷寒喧一会,因我们忙着赶场,便离开了烟山农场。"这样一个人(言下意思是这么一个丑陋的人),他是怎么就当上酒厂厂长呢?”,我年幼好奇地问大哥,"他们家祖传会烤酒,公社要办个酒厂,全公社找会烤酒的人,所以就只有他了。
以后读书遇到下雨天莫法回家就去他那里吧,住一宿,不下雨了给他带点粮去,他是我的好朋友″。那时从家里到战旗公社读书我要步行十多里路,早去晚回,特别是遇到下雨很是恼火,粘性极强的黄泥巴像胶泥裹在黄胶鞋外面。很多时候心痛一家人省吃俭用才买得起一双的黄胶鞋便脱下鞋子,赤着脚赶路,江油俗称"金脚片”。后面上学,下雨的时候很多,因同学双志的家在敬家河,离学校也比较近,且相互照应,常常去双志同学借住。.一次也没有去打拢过莫大爷,也许因为其面像怪异,也许因为年少不喜欢不面善的人吧。
<瓦子垭情缘>
转眼到了1987年,因村上供销社"双代店″无人经营,大队(现在叫村)干部召开会议物色推荐人员,在大哥心目中的我比较诚实肯干,符合代购代销人员标准,便"举贤不避亲"地推荐了我,那时我刚好进入中国书画函大绵阳分校学习书法,自已肤浅地认为艺术家必须有酷的外形,披式头发和喇叭裤,成了我的标配。那时的莫大爷也从公社企业解散变成了一位从事个体粮食收购的个体工商户。他依据他的判断我这种外形的人应该算"二杆子"或"二球″。心底里想不能跟像我这种外型的人打经济交道的(这是多年后莫大爷给我讲的真话)。
由于开改开放,群众的需求如雨后春荪般蓬勃发展,我们村叫瓦子村。解放前是梓潼县的一个乡,解放后并入江油县的黄莲垭乡(现在叫战旗镇),但该村离周边梓潼力牙镇、江油新安镇、战旗镇、义新镇,绵阳的太平镇,都在十几里以上,村上群众卖公粮,卖点鸡鸭或蛋之类,买点肉真的很难。当时没公路,买卖生产生活物质全靠肩桃背磨。莫大爷没有文化,是土生土长的瓦子垭人,他深知瓦子垭的历史情况。八六年的一个晚上,莫大爷来到我的双代店,跟我说:"小弟给你商量个事”,"请讲",我说,"听你哥讲你目前在绵阳学写字,我知道你的字以写的很好了,你看瓦子垭我们这个地方,以前是一个乡,解放后拆了,离四周场镇都很远,这里老百姓买卖个东西遭罪,天晴都要多半天来回。下雨要一天,还要抹黑,好辛苦。你能不能和你大哥一起写个报告给县里、绵阳地区或省上,报告我们瓦子垭村成立个集镇,有个买卖东西的市场,老百姓别这么恼火″。我说:"能行吗?″。莫大爷说:“试试吧,或许能成呢!我再和你哥联系邻近几个大队大队长大家一起商议一下,联名写个报告签个字,说明一下真实情况如果能成的话也算我们为大家做了一件大好事”。我说:"那好吧,试一试吧"。
后面经过我大哥起草了一份报告,我多次誉写,莫大爷多次跑路联系附近几个大队大队长商议,并多次修改、补充,那时不象现在电脑这么普及,一般的都靠手写。经过些时日终于工整写完上报江油县、绵阳地区、省人民政府。各级政府收到了报告非常重视均一一回复,虽然国家大的方向是撤乡并镇精减人员,压缩财政支出,但考虑到瓦子垭这一特殊历史原因,加之当地群众具体困难。恰巧梓潼县委书记贾天福调任江油县委书记。他对瓦子垭曾经是梓潼一个乡的历史也非常了解,亲自率江油政府各班工作人员实地查看了报告所具具体情况,并亲自听取了时任梓潼县金龙乡团委书记(正备调江油县新安法庭任法官唐继科(老家在瓦子垭)的现场汇报,当即决定向上级汇报,汇报该大队(后面改村)所具报告确实具体。拟决定以战旗镇管理下成立瓦子集镇,分设,镇治安办办事处,粮油食品分站,供销社分站,成立集市,设立赶场日,修路,争取通公共班车,真正解决当地老百姓卖买难、出行难,并上报绵阳市政府及省政府力争批准。
在恰当的时候,恰当的人提出,遇到恰当的为民考虑的县委书记,这个报告很快批准,集镇于八七成立。至今将近四十年,虽然粮站,食品站,供销社因各种原因已撤销,但集市其他功能尚在,那时确实为当地老百姓解决了很多具体困难。今天的瓦子垭依然有赶场日,场镇两傍绿树荫荫,买卖肉品,蔬菜水果,茶馆等一应具全,到江油的班车依然在班。看到这些景象,为瓦子垭集镇成立而付出艰辛的贾书记、莫大爷、唐继科、杨令华以及当时附近的村领导等等致以自己的敬意!
<落泊助我﹥,
日月如梭,时光荏苒。时间很多来到了1998年,开改开改的十年,我同莫大爷一样,随着改革的洪流,任由改革时代的洪流裹袭着涌入江油中坝城,莫大爷虽然没有文化,但很有人源,交际盛广,凭着自己勤劳的双手和灵活的脑瓜,在中坝做粮油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偶尔和几个老大爷窜窜房产(那时中介不太多),我也因93年偶然机会进了江油某局办的某厂(那时兴局办企业)。但好景不长,98年亚洲金触危机,99年江油成为全国企业改制试点县,所有局办企业破产或改制,一夜之间我没班上了,家里上有七八十岁的父母,下有只有九岁的女儿,中有身体不太好的妻子。
原厂长很体谅我的情况,说:"局里可以考虑安置你到二、马、厚基层去上班,你考虑一下”。当时想下岗那么多,还有比我更困难的,加之去了乡下照顾不了家里,位置还让给其他同事吧,我回绝了老厂长的好意。也许当时不知道下岗后黑夜的恐怖,自己买了一辆破农用车,没日没夜跑运输,偶尔带点货捡点油钱,但命运真的给我开了过玩笑,多半年下来,除去油钱,修车费自己还是严重亏空。更为严重的是99年还意外地发生严重车祸,自己也受伤严重,多重的打击把我打懵了。在家中困起,为了省钱,冰箱的插头我都拔掉,老父母看到我造孽也回到了乡下。
昔日高朋满坐,如今冷冷清清,九九年"五一"夜,莫大爷来看我了。是我落泊时仅有几个好友关心我的人之一,问了一下情况,临走时说"有困难随时来找我”。这是一句多么让人心暖的话,他那看似丑陋的外表下面埋藏着多么美好的心灵,后在他所有交道的粮油经营朋友圈中一一交待,凡是我要拉货没钱的可以赊账给我,我烂帐了他负责(这不是他告诉我,而是其他粮油经营圈朋友后面告诉我的),这是一种对我多么的信任和看重才会做出如此决定。后来我虽然没有因困难去找他,但关键时候有这么一个人默默支持,他是我人生中的贵人。
<离别>
08年大地震,震垮了我经营的店,损失惨重,收拾残局,参加完家乡震后重建工作后,决定要到沿海去看看,顺便看一看发达的地方与我们江油有什么不同,走之前去看了莫大爷,身体挺好,时光荏苒,一晃出去了多年。2018年春节回老家瓦子垭,偶遇莫大爷和其幺女一家,其身体状况和精神面貌很好。二千二零年的七月一个偶然的机会听到了亦师亦友的莫大爷离逝了的消息,谁知道故乡的一别尽成了永别,心里特别的难受,每每想到以前的点点滴滴心里温馨而温暖,天堂无痛!愿亦师亦友的莫大爷天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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