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老李,就告别了水泥路,也告别了好日子。
走出芒海镇没几公里,迎接我的便是石头路。这石头路,是用大小差不多的扁平状石块,倾斜一定角度后一块压一块铺成。倾斜一定角度,是为了让石块之间能相互挤压,增加结构力。这样一来,整个路面就由这些石头的棱角拼凑而成。
这石头路,简直就是一条望不到头的巨型搓衣板。我发誓,我的这个说法一点都不夸张。
走在这样的路面上,到底有多颠簸,你可以想像,但无法想像。时速最高20公里,就这速度,我还是一直担心我的车被颠得散了架。
依然是中缅边境线,上午看风景,下午看路。
我不得不放慢速度,花去所有精力去选择相对来说较为平整的路面,而这样的路面又几乎都在路的最边缘。想要行驶的舒服点,就不得不冒着随时掉进沟里,或者掉下路面的危险。
如果骑的是越野摩托车,这一切问题都不会是问题。没有如果。
在我被颠得肝肠寸断之前,终于赶到中山乡。这是一个经济不太发达的边境小镇,道路从小镇的大街中间穿过,集市就在马路两边。小镇对面的山坡上,是经济更不发达的缅甸村庄。零星的散落在山坡上的房屋,显得古老而破旧。
再往前十几公里,一路下坡,石头路就暂时退场,又走上柏油路。告别颠簸的石头路,走在平顺的水泥路上,忽然有一种叫做幸福的感觉涌上心头。
几经上坡下坡,路过一处军营。从军营的位置往下望,可以看到一条很大的河。从地图上看,这就是怒江。从1000多米下到四五百米,就来到怒江边上。
地图上有一处标注为某码头的地方,这里江面宽阔,水流平缓。说是码头,只不过是一个可以停靠小船的平台。对岸的码头上停着一辆破旧不堪的卡车,卡车旁边坐着三五个人。想必那卡车就是缅甸的卡车,人也是缅甸的人。
沿江走了没多久,在一个180度的拐弯处,路牌上写着木城:12公里,某地40公里。木城是往相反的方向,往某地是继续沿江边走。从地图上看,去镇康县沿江边走最近,但江边是让人望而却步的石头边防路;去镇康方向,从木城经花椒寨还有一条路。当然,这条路的路况也无从考证。面对石头路,我犹豫了老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去木城。
如期而至,12公里到木城。火辣辣的阳光下,一泡尿都可以从一端尿到另一端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在太阳底下张望了许久,从一条小路上走来一对情侣,我拿着地图上前询问去镇康方向的路。
女孩子告诉我说,去镇康方向得下到江边,从边防公路走,她们去镇康县也是这样的路线。我说边防公路太颠簸,不是从花椒寨也可以过去么?
女孩子说,从花椒寨走还不如走边防公路,那条路更烂,要不然她们去镇康就不会走边防公路了。女孩子边说边在地图上比划,看得出这是个热情大方的人。而和她一起的男孩子则显得很不耐烦,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男孩子不停的拉女孩子的手,示意她赶快走。看来这个男孩子多半是个小心眼。
女孩子一边走一边回过头来叮嘱我说,千万不要走花椒寨,路真的很烂!
臭小子肯定是嫉妒我比他长的帅,要不干吗那么不高兴。不知道他们俩回家会不会吵架。
这次没有犹豫太久,为了不辜负女孩子的叮嘱,决定采纳她的建议,再走12公里回头路上边防公路。
返回江边,上到石头路上,开始进入一段峡谷。一来一回,白多走了24公里,最后还不得不重新回到石头路上。重新走在石头路上,那种沮丧的心情简直难以言表。
高山峡谷中,寂静的边防公路上,看不到一个人,也看不到一辆车,只有我自己的摩托车突突的扭动着腰身缓慢行驶。峡谷里的寂静,寂静的让人心里发慌,让人心虚。仿佛这里的一切都根本不存在,我只是走在梦境里。
因为要看路,真的没时间看风景。想要在这搓衣板上找到一条可以不颠的路,几乎成为不可能。想要不被颠,就只好走在路基以外的地方。走在靠江边的路沿太危险,如果稍有闪失,便会掉进江里喂了大鱼。因为我行驶在左岸,只好走在靠山的一侧,也就是对向车道的外沿。这样即使栽了,也还是在路上。
石头路基的两侧,分别有一条巴掌宽的细石子路,再往外就是乱石。这样的行驶,像高空走钢丝。
渐渐的,地形开阔起来,对岸出现了村庄、树木、村民和牲口,隐约可以听到村民说话的声音。
这里离镇康县越来越近,马上就要进入缅北交战的轰炸和射击范围。
我忽然冒出一个荒诞的疑问:对岸的人会不会朝我开冷枪?我仿佛觉得缅甸全国都像果敢地区一样,到处都有民间武装。
明明知道是自己吓唬自己,但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越想越没谱。我假设对面有人向我开枪,因为我在移动,他在瞄准的时候是不是需要计算提前量?如果我不幸中弹,是先被击中呢还是先听到枪声?如果我被击中,但没有致命,对方会不会继续向我开枪?
还好,上次砍甘蔗的同胞是被飞机轰炸致死致伤的。
假如上空出现军机,我就马上停车跳进排水沟隐蔽。
一路没有听到枪响,也没有出现军机,十分正常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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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行快驴 急死人了,到底是李聪明还是王聪明啊?
发表于 2016-3-22 2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