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致命孳情

闲云居士 · 发表于 2009-7-24 22:47:13

本帖最后由闲云居士于 2009-7-24 23:25 编辑

谨以此文纪念我的从警岁月。
                  ——闲云居士

          一

“杀人啦！杀人啦！！！！”
一个男人凄厉的声音撕开酷夏的层层热浪，划破了锦华小区午后的静谧………
保安小周冲出门卫室，向声音的方向冲去……
“杀人啦……杀人啦………”
一个斯文白净三十来岁的男人见一个着保安服的壮汉冲过来，一下子瘫坐在6号楼前的水泥地坪上。小周认识这个男人：住6号楼1单元601室的男主人，叫洪波，是市建设局的工程师。
“谁杀人了？谁被杀了？”可能是被洪波那扭曲变型的脸上呈现的惊恐状吓坏了，当过兵的小周也语无伦次。
“我老婆、我老婆被人杀死了。”从洪波没有一点血色的嘴唇间吐出几个字。
小周急忙冲进6号楼1单元，见电梯停在8楼就一口气从楼梯冲上6楼。
不少人家的门口站着从午睡中惊醒的住户，一个个睡眼惺松。有人问道：“怎么啦？谁家出事啦？”
小周顾不得回答，一路小跑闯进洪波家。
601室的防盗门大开着，门厅里放着一个兰色旅行袋。女主人叶媚儿仰面躺在客厅的奶油色大理石地板上，樱红的嘴唇好像惊诧般大张着，紫红色的舌头耷拉在外面，一双平日里风情万种的媚眼此时也翻着惊疑状的白眼圆瞪着……
  “别进来！要保护现场！”小周拦住了几个想进来的住户，右手哆哆嗦掏出手机。

         二

正值七月流火的盛夏中午，B市市中心的步行街热气逼人。柏油路面被太阳晒软了，房屋的墙壁上泛着刺目的白光，碧绿欲滴的榕树无奈的在热浪中徒劳的摆动着树梢的枝叶想招来清风，结果却把炙热的气浪更加散佈开来，整条街都被这酷热熏蒸的昏昏欲睡，商店里顾客大都寥寥无几。
陈丹瑶却牺牲了午睡，饶有兴趣地在市内最有名的一家女装店试穿着一件粉紫色的连衣裙：试衣镜里映出一个白净、高挑的小女生。圆圆的眼睛、红嘟嘟的小嘴……。
  “陈警官，妳穿这条裙子衬得妳好漂亮！”导购小姐发出由衷的赞美。
丹瑶抿嘴一笑“还行……”
一声熟悉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丹瑶的话音。她从手袋里拿出手机，聆听过程中神情逐渐凝重。“好！我马上到！”

         三

   丹瑶赶到锦华小区6号楼洪波家时，周队正在给倒在沙发与茶几间地面上的叶媚儿的尸体拍照。
  “死者是颈部被绳状物勒住而窒息死亡，从尸僵程度来看，死亡时间为昨晚22点——24点之間。”白法医边进行尸检边对记录的男刑警胡立说。
丹瑶平静的审视着凶案现场：这是一套装修典雅的两居室，进了防盗门就是二十几平米的客厅，进门左边是臥室、书房，客厅右边是落地窗。所有房间的窗户都安装了结实的金属防护栏。
客厅茶几上摆着两杯已冷却的茶水：一杯已喝了一半，杯口上有口红印；一杯满的。丹瑶用带着手套的手小心的将茶水倒掉，将两个杯子放进物证袋。
客厅及臥室墙上挂着几副叶媚儿的艺术照：婀娜的舞姿、惹火的身材、顾盼生辉的横波目……
  “叶媚儿在本市可小有名气哟！她编排的群舞《桃夭》在省文艺汇演中可是获得了一等奖的……”胡立边记录白法医的话边喃喃自语。
“丹瑶与李光明把洪波、门卫小周带回队里取一下笔录。”周队打断胡立话，边说边走向臥室。

         四

经询问死者叶媚儿的丈夫洪波，丹瑶得知：洪波是2006年与市文化局群艺馆干部叶媚儿结婚，没有孩子。虽然双方父母均在本市，但夫妻俩仍在锦华小区购房过二人世界。年方26岁的叶媚儿由于工作关系，交游甚广。洪波经常外出搞工程监理，夫妻俩聚少离多。叶媚儿虽性格活泼外向，但洪波并没有发现妻子与其他男人有越轨行为，夫妻感情很好。前天洪波在A市大桥工地打电话告诉妻子今天回来休年假，叶媚儿语气并无反常。昨天下午叶媚儿还给洪波打电话确认丈夫几点回来，并说这次要陪洪波去九寨沟好好玩几天。今天下午1.30左右洪波从距本市60公里的A市返家就发现妻子被人杀害，他吓得把旅行袋丢在门厅里就跑下楼了。
但锦华小区保安小周的证词却反映出：叶媚儿经常带朋友回家来玩，但大多是女性，只有在本市开网吧的郁克有时单独来找叶媚儿。
  “是极速网吧的老板郁克吗？”
  “是他。半年前一天晚上郁克送叶媚儿回来，叶媚儿在小区大门口堵住了欲送她上楼的郁克，我看叶媚儿好像不太高兴。”
  “锦华小区的治安防范如何？”
  “这是高档住宅区，2006年才建成。外人进入如没有住户陪同，门卫要给被访人打电话经同意、登记后方可放行。楼内每个单元楼口还装了防盗门，来访者还需打住户室内的可视电话才能进楼，每户还安装了防盗门，小区高约三米多的围墙上遍插尖尖的铁刺，除大门口有保安昼夜值勤外，夜间0点后还有保安巡逻。而且大门口还装了攝像头。从住户入住到现在两年多了，还没发生过任何治安事故！”
  “除大门外，锦华小区还有其它出、人口吗？”；
  “没有！”
经查看锦华小区大门昨晚的攝像记录，出入者中没有郁克，而且也没有其他人造访过叶媚儿。

      五

7月12日，也就是叶媚儿被杀的第二天下午丹瑶与胡立到极速网吧询问了郁克。
极速网吧坐落在老城区清江堤上的滨江路上，现因城市改造正在翻修柏油路面。整条街都是网吧、茶吧、酒吧、练歌房，极速网吧是面街背江的一座二层楼房，楼后面就是水流湍急宽约百多米的清江。往日到夜里这条路上人来车往很热闹，但现在由于路面被挖的烂糟糟的，光顾的人少了许多。
经服务生引导穿过一条过道，丹瑶与胡立在一楼的后门外见到了正坐在临江的水泥平台上一把大伞下午睡的郁克

这是一个27岁的男人，长得阳刚、帅气，丹瑶事先己从户籍资料上及片警处得知他毕业于师范专科学校中文系，因不愿服从到邻县山区当中学教员而自蒙职业开了这家网吧，至今未婚。
B市不大，郁克也知道这身着便装的两位访客的身份。热情的招呼二人在藤椅上落坐后，还调侃地问道：“二位大侦探造访小店，是检查还是上网？”
“是来办案。”与郁克比较熟悉的胡立把身体舒服的拳缩进宽大的藤椅子中。
“我是守法公民哟！就是上网的顾客也要出视身份证才敢让开机哟！再说网吧也不属于你们刑侦大队管吧？”郁克轻松的啜了一口绿茶回应胡立。
“我们是为叶媚儿被害一案来麻烦你的。”丹瑶把话直接切入了正题。
“什么？叶媚儿被害？伤的重吗？”郁克一下子站了起来。
“死了，我们知道你与叶媚儿打过交道，今天来了解一下情况。”
“死了？是什么时候死的！谁干的？”郁克气愤的追同。
“B市屁大点地方，这么轰动的新闻你不知道？”胡立惊诧地说。
郁克苦笑道：“现在滨江路烂糟糟的，生意有点清淡。我趁这个机会把有点毛病的电脑通通检查维修了一遍。这几天就呆在网吧里忙的昏天黑地，哪能知道哟！”
据郁克说：他与叶媚儿是高中同学，因叶媚儿喜欢玩电脑游戏，有几次家里电脑出了故障曾请郁克去处理过。两人只是一般关系，有时两人遇上无事时也会相约去茶吧小坐，但聊的都是同学之间的信息或电玩技巧。因网吧忙他也有半个来月没见过叶媚儿了，昨晚他一直在网吧收银台，直到今日凌晨5点オ睡觉。
在小胡记录郁克证词的过程中，丹瑶漫不经心的转动着手中的茶杯打量周边的景物：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隔江而望，锦华小区后院墙与极速网吧的直线距离不超过200米。网吧一扇临江开在平台上的窗户开着，窗上挂着一副绘着椰风海韵的百页窗帘。那清新的画面让丹瑶觉得午后的悶热仿佛也减了几分……
临走时，郁克主动要了丹瑶的手机号码，说如有什么线索会及时给她打电话。

      六

经暗访昨晚在极速网吧上班的服务员及几个昨晚在极速网吧通宵上网的网民，一位姓赵的男服务生说：郁克昨天中午与他一同到滨江路口的饭店吃过午饭后，整个下午都呆在网吧里与他一起维修电脑，晚饭都是打电话叫的外卖。昨晚郁克曾于晚上22.30分离开过网吧大厅，说去江边平台上抽支烟，让他在收银台替一会儿（网吧里禁止抽烟），这是常有的事；可能40分钟左右郁克就回了网吧大厅，说在江边乘了一会凉，郁克一直在网吧里呆到凌晨5点才休息。
“这案子棘手哟！小区治安防范如此严密，洪波家又住在6楼，而且门上是防盗门，窗户装了防护栏，围墙上又插了铁刺，这人是被鬼杀死的吗？”回局里的路上胡立又说起了俏皮话。
“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丹瑶反问小胡。
“这个嘛……不好说哟。”小胡挠挠寸头含糊的回答。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凶手不可能不留下蛛丝马迹！”丹瑶边熟练的把汽车拐进公安局停车场边回答小胡的疑问。
“难道尊驾您发现了什么？”
“昨天在叶媚儿家客厅的茶几上有两杯茶水，这说明有一个人曾造访过叶媚儿！”
“那人是怎么进的锦华小区？怎么上的楼？又怎么进的叶媚儿家呢？”
“这个问题也是我想提的呀！”丹瑶“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闲云居士 · 发表于 2009-7-24 22:53:38

本帖最后由闲云居士于 2009-7-24 23:29 编辑

         七

   7月13日一上班，周队就把叶媚儿一案的痕迹检验报告递给陈丹瑶。
“好好看看吧。”周队疲惫的靠在椅子上，心事重重的闭上了充满血丝的双眼。
“奇怪了！这屋里只有洪波及叶媚儿的指纹，门、窗也完好无损，喝过的茶杯上只有叶媚儿的指纹、唇印，另一杯没喝过的也只有叶媚儿的指纹，脚印除死者外虽还有一42码脚迹，但是套上塑料鞋套的，也无法查验出鞋底的具体痕迹，连凶器也消失了。这案子就没有其他线索了？”
丹瑶摇摇头把报告夹入案卷。
“没有。屋里没被翻动的迹像，连叶媚儿指上那昂贵的钻戒、颈上的铂金项链也还在，没锁的抽屉里的现金也没丢失，银行存折及银行卡也没动，以此判断不是劫财行凶。”
“叶媚儿长得那么漂亮，据说本市对她垂涎欲滴的男人不少！发现奸杀的迹像没？”
“没有。叶媚儿的衣着齐整，经法医检查也没有被强暴的痕迹。”
“仇杀？”
“那更不可能！”周队端起大茶缸猛灌了几口浓茶“经调查，认识她的人都说：叶媚儿虽生性活跃，但为人处世圆滑。何况她只是群艺馆一个普通的干部，主要工作就是分管及辅导全市各群众文艺社团。咱们市内国有大中型企业较多，很多退休职工为老有所乐组织了近40来个群众文艺社团。叶媚儿因是省舞蹈家协会会员，这些个文艺社团都把她奉为上宾、顾问，很受人们喜爱。再说她的工作性质也挡不了别人升官发财的道，她与同事、邻里之间也没产生过什么大矛盾，不可能与人结仇。”
“她与洪波夫妻间感情如何？”
“据同事、邻里说：小夫妻俩很恩爱！但叶媚儿的婆婆当初曾不同意儿子娶叶媚儿，认为门户不当。为此叶媚儿才与丈夫单过，并因婆婆的鄙弃而赌气闹过离婚。”
“难道是情杀？”丹瑶圆圆的双眸满是迷茫。
“但经调查，所有人都说叶媚儿虽很时尚，但待人接物很有分寸。尤其是对男性，除工作外很少接触。由于丈夫经常在外地工作，她下班后基本上呆在家里打电脑游戏或上网查找舞蹈编排资料。接你们新派的说法叫什么女………”
“宅女！”丹瑶笑着说。
“什么贼女、贼男的，我也不太懂。反正意思就是说叶媚儿守妇道，规矩！”周队也笑了。
“但郁克说曾与叶媚儿单独去过茶吧！”
“这个嘛……，不能说明什么。”周队停顿了一下，抬起头对丹瑶说：“你带上胡立再好好查一查这个郁克。”
“知道了。去A市调查洪波的李队有消息吗？”丹瑶给周队的大茶缸里续上水问道。
“李光明刚打过电话，洪波在工地的同室证言中讲到：洪波7日11日吃过晚饭于20点左右曾开车去了A市市里，去给老婆买礼物，凌晨2点才回宿舍，说有一份监理材料草稿忘在了办公室，拿出来后又修改了一番，明天上午要经施工方签字、经主任通过后才能安安心心休假。”
“A市离B市虽有60公里，但都是高速路，6个来小时开车往返的话………”
“李光明查过高速路出入口的攝像记录，没有发现洪波昨晚回过本市。”
“从省道、乡村公路往返也不会超过80分钟呀！”
“李光明也这样想，所以正在继续查。”
“难道洪波……。我想再去杀人现场看看。”丹瑶沉思片刻向周队请示。
“行，你与胡立一起去吧。”

         八

在洪波家的客厅里，除地上用炭笔画出的死者位置外，一切与7月12日丹瑶第一次来一样。
丹瑶在门厅里的擦鞋垫前停了下来，打开手电筒仔细查看这张深褐色的亚麻织物。
“发现什么啦？”胡立也蹲了下来。
“有泥！”
“擦鞋垫没有泥才怪呢！”胡立失望的站起来。“对了！洪波不是从大桥工地上返家的吗？他脚上肯定有泥！”
“拿物证袋来！”丹瑶没有理会胡立的话，将垫子小心卷好放进袋中。
这时候胡立的手机响了。听他那柔情蜜意的腔调，丹瑶知道肯定是他女朋友打来的！咧嘴一笑后丹瑶走进了书房，让胡立与女友继续缠绵……
站在叶媚儿家客厅的落地窗前，丹瑶向外望去：江对边的滨江路上很宁静。只有几家咖啡厅、茶吧、酒吧门口坐着几个服务生在等待着难得在上午光顾的少许顾客……
“小胡，我想再到极速网吧去。”
“你怀疑郁克？”小胡对着手机温柔的说了声：“宝贝，我现在有事，咱晚上老地方见”就不舍的关了机。
“我怀疑任何一个人，包括你！”丹瑶调皮的冲胡立呲呲牙。“现在凡与叶媚儿接触过的人咱们都要一个一个排查，A市那边有李队与小袁，我们俩要尽快查查本市……”
“你省省吧！极速网吧虽与锦华小区隔江相望，但要从极速网吧到锦华小区必须走清江大桥，这可有7公里多路程哟！步行来回要花70分钟左右。郁克自己又没有汽车，骑自行车也要路过灯火通明的清江大桥，这大热天大桥上夜里乘凉、散步的人不少，就是凌晨2.3点，桥头也有几个小食摊在还宵卖烧烤、啤酒，食客也很多呀！郁克是本地人，如要打的士去，这小城里认识他的人也不少，这凶手也太不懂保护自己了吧？而且就算郁克敢于低估咱们刑警的智商与能力，打的士去杀人，锦华小区只有一个防范严密的出入口呀，难道他会隐身术不成？”
“还有，咱俩今天还得去一趟百洁家政公司。”丹瑶没有回答小胡的疑问，提起物证袋下了楼后又在锦华小区内悠闲的逛了一圈：锦华小区修在与老城区隔江而望的开发区河滩地里，院内花木扶疏、绿草如毡，一条宽约三米的农用渠穿过小区又穿墙而过，几栋十八层高的楼房坐落在水渠两边。开发商巧妙的利用这条常年流水潺潺的活水，在渠上用原木修了一座古朴的小桥，渠两岸遍植翠柳、绿榕，古雅的水磨石凳与太湖石垒就的假山令这里略有江南庭院之趣……。
丹瑶坐在浓荫下的石凳上对着碧澄澄的渠水发了一会呆，胡立知道她又进入了思考状态，也倚在树干上陷入了沉思……。俩人这木呆呆的神情引得几个正在草坪里散步的老太太投来疑惑的目光。
“走吧！别在这里发呆了！我没吃早饭，这会儿肚子可在抗议了。”丹瑶歉意的一笑站起来。
两人在路边的小饭馆吃了午饭，这才开车与去极速网吧。

闲云居士 · 发表于 2009-7-24 22:58:00

本帖最后由闲云居士于 2009-7-24 23:35 编辑

九

到了极速网吧，郁克不在，只有服务生小赵一人在打扫大厅。
“老板去省城买配件去了”小赵边说边给胡立递上一支香烟。
“那我们去江边平台上坐坐，这天气太热了！你忙吧。”丹瑶给胡立递了一个眼色，往通向江边的过道走去。
“我把电扇给你们搬到平台上，再泡两杯茶。”小赵殷勤的打开过道中紧挨后门的一个房门，把电扇插头从平台上的那扇窗户里牵进去插在临窗桌上的一个插线板上。
“这是维修间？”丹瑶漫不经心的走进房間：桌子上摆着一台拆开的电脑主机及修理工具，一张铺着凉席的小铁床靠墙摆放，几个木架子上零乱的搁着电脑显示屏及杂物……。
“是。有时天气不好或太累了，我们老板也在这里过夜或休息。”
趁小赵去大厅泡茶，小胡去厕所，丹瑶迅速的把身子俯下查看同样零乱不堪的床下……
茶过三巡，时间己近13.40，丹瑶伸伸懒腰从平台上站起来走到大厅，对仍在忙的小赵告辞后走出了极速网吧。
正午的太阳肆无忌惮的把烈焰泼向炙人的大地。大步向停在树下的汽车走去的小胡见丹瑶慢悠悠的踩着挖的烂糟糟的路面，大声喊道：“顶着毒日头还走什么猫步？你当这是T台呀！也不怕晒黑了孟记者不娶你！”
“他不娶，我还正在考虑嫁不嫁呢！”丹瑶笑嘻嘻的用小手绢擦去翘鼻头上的汗珠，打开了车门。
汽车在滨江路口等红灯时，丹瑶沉思片刻对坐在副驾驶座的小胡说、“我们现在去百洁家政公司及找锦华小区的开发商。”

               十

入夜的滨江广场霓虹闪烁，沿江边摆着露天茶座及冷饮摊。丹瑶身着粉紫色吊带连衣裙与在电视台当记者的男朋友小孟对坐在藤萝架下，小桌上摆放着冰镇饮料及小零食。
“看什么呢？冰都化了，快喝呀！在路上就嚷嚷口渴，还要吃麻辣兔头，买了又不吃不喝，发什么呆呀？”小孟见丹瑶斜倚在卡座里，目光呆呆盯着被五彩霓虹晕染的流光溢彩的江水一动不动，心疼的捏捏她的翘鼻头。
丹瑶晃晃脑袋，把目光又盯住江对面的滨江路……
手机响了，是郁克打过来的。
“陈警官，听小赵说你下午找过我，我刚从省城回来。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今天下午去滨江路为另一个案子找人，人不在。傻等着又太热！你网吧里的绿茶味挺好，我与小胡蹭茶去了。怎么，小胡忘了给茶钱？”丹瑶爽朗的笑着回答。
“开玩笑！你们人民卫士大热天这么辛苦，喝我两杯清茶也算我拥警哟。我是怕万一找我有事，才打电话给你，没有事我就挂了。”
“谁打来的？”
“郁克……”丹瑶把手机放在桌上，目光迷离……
“是极速网吧的老板郁克吗？”小孟把一个麻辣兔头递给丹瑶。
“你认识他？”
“去年秋天，几个农民在清江中的小岛上筛沙石，被突如其来的洪水困住了，水来的很大很猛，涨势很快。等消防队及我赶到江边时，见一个人己背着绑在江边石栏上的绳子游向被洪水包围的江心岛。水很急，但这人水性很好！他游上岛后把绳子固定在岛上的水泥电杆上，消防兵才得以把橡皮艇上的保险绳套在这根绳上及时将那几个农民救上岸！好险哪！被困的人救上来才几分钟，洪水就没过了江心岛。当时我全程攝下了救人过程，采访救人英雄时才知道他是极速网吧的老板，叫郁克……
  “哦……”丹瑶专注的目光中闪过一簇小小的火花……。

         十一

7月15日上午，丹瑶走进周队的办公室，向正准备出门的周队说：“我建议马上再把郁克与洪波请到局里来，有些事还要查证，到时请您也参加。”
周队见丹瑶的语气很果断，精神为之一振“你又发现什么啦？”
“到时候您就知道了！”丹瑶冲周队呲了呲牙。
“刑警学院毕业都三年多了，也算是老刑警了，咋还像小孩一样没正形！”
“一张一弛乃文武之道也！”
丹瑶又对老周做了个鬼脸……
周队名叫周沧海，外号周大炮，是从野战部队正营级转业到市局刑侦大队的，从警员一直干到刑侦大队长就再也没升迁过。
丹瑶刚到刑侦大队不久，一次闲聊时，就此事问过曾任市局局长，现已退休二年的父亲老陈。
老陈说：“本来六年前局党组就准备提他任副局长，就在那年夏天，他们刑侦大队破了一起公安部限期破案的大案。当时从市政府刚调过来的局党组书记要求他这么写报告：市局领导如何重视案件、如何亲自抓案件的侦破，评功授奖人员名单中局领导应放在前面。老周火了！他拍着桌子把书记大骂了一顿：‘你龟儿子要抢功？弟兄们昼夜蹲守的时候你在哪？三伏天，弟兄们裤腰都被汗水湿透的时候，你又在哪？现在你坐在凉房子底下冒杂音！！老子不干了！’这下好了，老周这一吵，吵掉了自己的副局长。”
丹瑶大笑：“哈哈！周队骂的好！弟兄们脑袋别在裤腰上玩命的干，好容易等到评功授奖了，凭啥把机关那帮坐在空调室里端着茶杯侃大山的‘誊文公’（一线干警对机关干部的贬称）排在首位？”
老陈晃着满头苍发笑骂道：“死丫头，出刑警学院进刑侦大队才多长时间，咋与刑侦大队那帮小子一样？成了周大炮的跟屁虫！什么叫弟兄们？一个女娃娃说话跟男孩一样！跟着周大炮好好干！他是一个好刑警！！！”
丹瑶从干了半辈子刑侦的老爹的话中听出了对周队的欣赏、赞许。自此，只要有了案子，她必定腻着周队要出现场。
刚开始队里的同事胡立还在公开场合冷言冷语的说：“局长千金不坐办公室屈尊干刑侦，是精神太空虚来寻求刺激吧！让她去搬一搬尸体，肯定立马叫：妈妈呀！我怕！” 丹瑶气得冲到小胡面前，对着那张小白脸扔下一句话：“等再出凶杀现场，我跟你一起搬死尸！”
没多久，在蟠龙山国家森林公园密林深处还真发现了一具高度腐烂的女尸，需要将尸体运回市局做检验。面对散发恶臭、满布蛆虫的尸体，男刑警们还在带口罩、手套做准备的时候，丹瑶已麻利的捧起了死尸的头部，尖锐的目光盯着已被三层口罩遮住大半个脸的小胡，语气却温柔的足以迷死在场的男人们：“胡哥哥，快搭一把手嘛！”小胡迟疑片刻，搂起了女尸的腿部……事过之后，小胡用酒精把双手差点洗脱皮。中午大家在山下吃饭，小胡没吃完就吐了。那顿午饭丹瑶表面上吃得很香，晚上却在加了薰衣草精油的浴缸里泡了两个小时。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的嗅觉中总充斥着浓烈的腐尸味道，害得她对一切喜爱的零食都失去了兴趣。
周大炮背地里对刑侦大队包括小胡在内的几个年轻男刑警说：“小子们，别把丹瑶当成绣花枕头了！这丫头，行！”

闲云居士 · 发表于 2009-7-24 23:00:04

本帖最后由闲云居士于 2009-7-24 23:38 编辑

十二

“你7月11日晚上开车去A市市里有谁同行？为啥半夜才回宿舍？”
在市局刑侦队的办公室里，丹瑶与老周、胡立正在询问洪波。
“我一个人去的。买完东西正准备开车返回住地时，想起了有一份监理材料忘了交出来，这材料施工方催了好几次了，要经主任签字同意工程质量合格后才能拨付给施工方下一期工程款。我休年假要半个月，这材料如压在我手里，会误了施工工期的。我到工地办公室把材料草稿拿出来又看了一遍，发觉有些数据写的不太完善，就翻阅了施工记录又重写了一遍，这样就搞到了凌晨2点才休息。”
“工地办公室有人吗？”
“那只是个临时工棚，没有守卫，也没住人。当晚就我一个人在加班。”
“你进工棚、离开工棚遇见过谁吗？”
“这些事我己在上次你陈警官问我时都说过了，我还要重复一次吗？”洪波有点不耐烦的从兜里掏出一支烟。
“再核实一下对破案有好处嘛！你就不想杀你妻子的凶手早日归案？”胡立机灵的打燃打火机给洪波点烟。
“那你们该问的不是我！应该是真凶！在我身上费什么时间？”洪波气愤的把刚点燃的香烟猛吸了一口。
“别着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们不会冤枉好人，但也决不放过坏人！查案是我们公安干警的职责，给公安机关提供真实的证言证词也是公民应尽的义务。你还是再讲讲：你进工棚、离开工棚遇见过谁吗？”
丹瑶意正词严的向洪波发出了询问。
也许是被丹瑶的气势所震懾，洪波的声调和缓了许多。
“当晚因停工待料，施工队都放了假，只有施工队长与材料保管留下来守工地。我去离工地还有百来米的办公室时没遇上任何人！他俩可能又待在库房里喝酒吧。”
这时李光明走进办公室，把一份询问笔录交给正认真看案卷的周队，周队看完后把它交给身傍的丹瑶。丹瑶看完后沉思片刻抬起清亮的双眸对正焦燥不安的洪波说：“麻烦你了，请你在询问笔录上签字吧。”

闲云居士 · 发表于 2009-7-24 23:02:32

本帖最后由闲云居士于 2009-7-24 23:48 编辑

郁克身着时尚的体恤、牛仔裤神情自若坐在公安局询问室接受询问。
“你与叶媚儿真的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嘛？”丹瑶单刀直入发出了犀利的题问。
郁克一楞，但嘴角马上泛起一丝苦笑“我倒想不是普通关系，但我的家世与出生能与洪波这位人事局长公子比吗？如不是洪大公子，叶媚儿一个工人子弟恐怕还在机械厂当车工哟！”
“但我有证据证明你与叶媚儿不是普通同学关系，你们是情人！”
丹瑶一句话语惊四座：正在记录的胡立惊诧的抬起了头，周队停住了正准备端大茶缸的动作，郁克叼着香烟的嘴角疾速抖动了一下……。
询问室静得只能听见郁克急促的呼吸声。
丹瑶打开桌上的电脑，熟练的输入一串数字“这是叶媚儿的QQ空间，我昨天晚上想打开它，但她加了密，我在打开时电脑显示：请回答主人问题、请选择问题。我曾输入过她的生日或生肖均无法打开。我突然想起小胡曾说过叶媚儿最得意的舞蹈作品名叫“桃夭”！我试探性的输入这两个字，她的QQ空间就打开了！我现在给你读读她7个月前的一篇日记：
  ‘愧疚如毒蛇的长信啃噬着我的良知，我站在欲望的浊流之岸审视那不堪回首曾愉悦泛滥过的情欲。脑海里满是洪波那文静憨厚的笑容、温存的抚爱及他对我的溺爱、信任及付出。我第一次为自已的放纵感到无地自容！寂寞不是借口！经历过令人颠狂的错爱后冷静下来梳理我与郁克之间的情感，我才清醒的认识到：我与他之间只有肉欲的欢愉而没有心灵的碰撞。这样没有对对方深刻理解及共同信念的关系应该结束……但几次提出断绝这段孳情时，都被他的眼泪及歇斯底里所阻断。我惊呆了！从他那扭曲的五官、狂暴而恶毒的语言中，我看到了一个我驾驭不了的危险男人灵魂深处真实坦露的真我，他那曾深深吸引我的文采风流下竟隐藏着如此劣俗的谩骂！写到这里我心中竟不寒而栗！’我再读一篇，这是7月10日、也就是叶媚儿被害前一天写的‘郁克那炽热如火的表白、令人意乱情迷的性技巧曾经使我心醉，但现在……我不再是那迷失在紊乱情欲中的我！当为洪生一个孩子的事终于被慎重的列入我的生命计划时，我明白：不能再犹豫了！必须尽快、彻底结束这段孳情！陪洪波这次休年假时，我将会在那如诗如画的九寨沟把我唯一的孩子毫无愧疚的拥入我的体内……’从以上叶媚儿的日记中可以肯定，你与她是情人关系！当叶媚儿发觉她同你的交往仅限于色欲的互慰而无心灵的交流时，她几次提出过分手，但都被你以狂暴的方式暂时打消。7月11日晚上，趁洪波还没回来，叶媚儿约你去她家想当面彻底了断这段孳情，你见再无挽回的可能就勒死了她！”
“按你的说法，我有作案动机。证据？我要证据！”郁克激动的指着对面墙上几个大字说：“‘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这可是你们公安机关认定是否有罪的金科玉律！就算我与叶媚儿是情人关系，这能证明我杀了她？”
“你喊什么？有理不在声高！”周队那略带沙哑的声音中的威严，让郁克略微恢复了常态。他靠在椅背上闭起双眼，使人无法看到他眼中的怒火及惊恐。
丹瑶向周队投过感激的一瞥，降低了音调。
“你说的对！公安办案在圈定数个犯罪嫌疑人时，首先要以‘疑罪从无’的理论逐一排查。但当我与胡立第一次去极速网吧找你时，我说：‘我们是为叶媚儿被害一案来麻烦你的。’你的回答是：‘叶媚儿被害？伤的重吗？’按中文的词汇语意，被害＝被杀。你巧妙的回避了一个死字！以你大专中文系毕业的中文水平，你不会不懂中国人习惯上对被害二字的理解！我怀疑你在掩饰或害怕什么。”丹瑶的语速平缓，但句句话均如剑似戟。
“这……，可能是我理解上的偏差或我根本不会料到像叶媚儿那样鲜活的生命会夭折。”郁克略微语结，马上就气定神闲的辩解。
“你很聪明。”丹瑶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讥讽“7月11日晚到叶媚儿家你处处小心奕奕，没碰任何物件，连叶媚儿给你倒的一杯茶也没喝！因为你预料到那晚的谈话可能会给你们的关系划上句号。你做好了准备，如这段情实在无法挽回，就杀死这个抛弃你的女人！你不想留下任何痕迹。但你没想到，擦鞋垫上留下的一点令人不易觉察的泥加深了我对你的怀疑。”
“泥？什么样的泥？”胡立轻声问了一句。周队从烟盒里弹出了一支香烟，郁克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就是这块泥！”丹瑶从物证袋中取出一个透明的小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小条黑色的泥。

  “这是在叶媚儿家门厅擦鞋垫上找到的。经检验，是一块沥青。最近全市只有滨江路在搞路面翻新，这种东西只有滨江路上才有……”
“陈警官，你也太片面了吧？”郁克苍白的脸上露出明显的不屑。“这烂沥青难道不是叶媚儿自己或其他来人留下的？这滨江路不是我郁克的私人领地，每天来往的人数以千计，凭什么认定是我留在叶媚儿家的？”
“因为7月13日上午我与胡立又到了凶案现场，在叶媚儿的书房桌上，我发现了本市百洁家政公司一张由叶媚儿签字的服务验收凭证第二联。上面写明验收时间为：7月11日下午5点15分。服务项目为保洁。这证明叶媚儿家在7月11日——也就是案发当天下午进行过全面清扫。7月13日下午从极速网吧出来后，我与胡立去了百洁家政公司询问了7月11日给叶媚儿家做过保洁服务的3名女工，其中俩位证实：叶媚儿家的擦鞋垫是新换的！是叶媚儿把还没有拆开包装袋的新垫子交给她们，由她们拆开包装铺在了叶家的门厅里。据她们回忆：新垫子是深褐色的！而且锦华小区大门口的攝像记录、访客登记也证明，从3位保洁女工走后，叶媚儿没有出过锦华小区，也没人探访过叶家。我由此推断：这块沥青只能是7月11日叶家做过保洁后的唯一访客——也就是凶手留下的！”
“那你就凭这就推断出我是唯一的访客？也就是你所认定的凶手吗？”郁克翘着二郎腿，平静的反诘。
“你难道忘了？小赵曾告诉过你7月13日下午我曾去过极速网吧喝茶？”丹瑶微笑着把一缕秀发顺到耳后。“在你的床下我发现了你的沙滩鞋！鞋底也沾有沥青！我趁无人，取下了你的鞋模，经检验：那块留在叶媚儿家擦鞋垫上的沥青的型状，正好对上你沙滩鞋底的凹槽！这就证明你于7月11日下午5点15分后去过叶媚儿家！”
“既然你陈警官刚才也说过：锦华小区大门口的攝像记录、访客登记也证明，从3位保洁女工走后，叶媚儿没有出过锦华小区，也没人探访过叶家。那请你讲讲：我这个你主观推定的凶手是怎样进入戒备森严的锦华小区的！”郁克把没吸完的半支香烟扔在地上，用右脚使劲碾碎。丹瑶发现他抓住椅子扶手的左手痉挛了一下。
“其实在今天询问洪波前，我还没有认定你就是凶手。”丹瑶给郁克的水杯里续上水。

闲云居士 · 发表于 2009-7-24 23:16:58

本帖最后由闲云居士于 2009-7-25 00:03 编辑

丹瑶继续平静的说下去。
“我曾设想过：会不会是洪波发现了妻子的不忠，于7月11日晚上从A市开车回B市杀了妻子？要知道A、B两市虽相距60公里，但案发当晚洪波曾有6个小时不在任何人视线以内！虽然查过高速路出入口的攝像记录，没有发现洪波7月11日晚驾车回过本市。但A.B两市之间还有省道、乡村公路，这些路都没有收费站。洪波驾车如不走高速而选择走这些路，6个小时往返、做案，时间是富富有余的。但令我曾百思不得其解的也是你刚才提出的问题：洪波是怎样出入防范措施严密的锦华小区的？”
丹瑶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屋里其他三人：周队用手指轻叩桌面，目光注视着低头紧张的频频擦汗的郁克，小胡停住他正在手指间转动的钢笔。
“就在一个多小时前，正在询问洪波的过程中李队送进来一份调查材料：今年初夏洪波在大桥工地检查桥桩基础质量时，不慎掉进江中差点被淹死。他在水中乱扑腾，是会水的民工将他救起。由此证明：洪波不会游泳！也就不会是杀人凶手！”
“这杀人凶手与会不会游泳有什么关联？”小胡问了一句又转起了钢笔。
“抱歉，这是我打电话请在A市的李队取的材料，忘了告诉你这位搭档。”丹瑶向胡立调皮的笑了一下。“因为我发觉锦华小区外表看似防范严密，但有一个被人们忽视了的防范漏洞：水渠！从清江引过来流经锦华小区内部的水渠！”
“这水渠我也观察过，出入锦华小区的出入口都装上了钢栅栏！每根钢筋都焊的很牢，而且钢筋之间的间距不超过30公分！连小孩也钻不过去！！！”小胡以肯定的口吻说道。郁克也轻松的放下了跷着的二郎腿。只有周队以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语调平静的说：“丹瑶，接着说下去。”
“你忘了我与你在7月13日上午离开锦华小区后曾找过锦华小区的开发商？”丹瑶对小胡扔过一句温和的责问。小胡脸红筋涨的刚要开口，丹瑶又接着讲了下去。“我查看了那张渠水出入口钢栅栏的施工设计图：栅栏上、左、右全是按出入口的实际大小略多出几公分，只有下边是没入涨水期水面约二米多！但为了让渠中的杂物不睹在栅栏上，栅栏底部与渠底之间有近70公分的空隙！设计人员说：因这条农用渠要保障开发区外上千亩农田四季的灌溉，渠底大大低于清江冬季最低水面，既使冬季，钢栅栏底部也会没入渠面30来公分。昨天晚上10点，我让小孟陪我曾从滨江路那边下水横游过清江、游到那条进入锦华小区的农用渠到锦华小区的入口处后，我与小孟潜到渠底，轻松的从钢栅栏下游进了锦华小区。来回耗时不到30分钟！”
小胡腾的一下站起来“太冒险了！你咋不叫上我？”
丹瑶抿嘴一笑“我也是昨晚与小孟从江滨游泳馆游完泳临时起意。”丹瑶调皮的向小胡挤挤眼睛。“别忘了我在去年市里横渡清江活动中可是咱局里的护旗手哟！”
郁克的脸色煞白，额上泛起一层汗珠，目光紧盯着墙上那几个鲜红的大字：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
“要知道，小孟的身材可比郁克魁梧。我由此推断：郁克在7日11日预感到叶媚儿可能与他决绝后，做了杀人的准备。为了不留下目击证据及痕迹证据，他于当晚借口去网吧后门外平台上抽烟，脱衣下水横渡清江进入锦华小区……”
“难道我没穿衣服就赤裸裸大摇大摆走上6楼？”郁克昂头大声的反诘着，充满仇恨的双眼死死盯着丹瑶那平静、娇嫩的面庞。
“你是游泳高手，别忘了你曾在洪水暴涨的清江中，游上江心岛救过人哟！而且你也是滨江游泳馆的常客！”丹瑶毫不退缩的将刚毅的目光也盯住郁克那血红的双眼。“按游泳馆的规定：入泳者必须头带泳帽！想来你也有泳帽吧？”在丹瑶略带讥讽的话音里，郁克颓然低下了头。
丹瑶不疾不徐的喝了一口水接着说：“我推断：郁克头带泳帽，脚穿沙滩鞋，将脱下的衣裤放入不透水的塑料袋中，用绳子固定在头顶，因为不少在清江中游泳的小孩怕衣物放在岸上丢失都是这么干的。然后从平台入水快速游进锦华小区，清江主汛期在8月中旬，现在江水比较平缓，以郁克的水性，这百把米花不了几分钟。郁克在锦华小区渠边假山后或花坛边穿上干燥的衣裤，按响了叶媚儿家的电话。叶媚儿在屋里遥控打开单元门口的防盗门，郁克没进装有攝像头的电梯，而从楼梯走上6楼。他知道在这不动都流汗的酷夏，没人愿舍电梯不乘而费劲的上、下楼梯。在叶媚儿家门厅里，郁克套上了塑料鞋套，一来这是入户做客的规矩，二来万一谈崩了行凶后也不会留下脚迹。但你忘了你中午曾到滨江路口攴馆中吃过饭，中午的阳光己把挖开而没拉走的沥青晒得粘性很大，这就不可避免的粘在了你的沙滩鞋底。而晚上入水后一激，沥青热胀冷缩并凝固，你进叶媚儿家套鞋套时，将鞋底凹槽中一小块沥青碰掉在了深褐色的擦鞋垫上而没觉察。你没与叶媚儿寒暄，开门见山就问她约你谈什么。因为你怕时间超过你精心设计好的时间段！当叶媚儿决绝的表示要永远断绝这段令她不堪重负的婚外情时，你愤怒了、你绝望了！你用在头顶固定衣裤的绳子勒死了她，然后以同样方式急速游回极速网吧。”
郁克呆呆的坐着，目光空蒙、浑浊。
“你精心设计了时间、路径，给我们布下了不可能犯罪的迷阵，就算你与叶媚儿隐密的恋情被人发现，因锦华小区与极速网吧的陸路距离、及小区貌似严密的治安防范措施，没有人会怀疑你会有时间、有机会杀死抛弃你的情人！我也曾动摇过对你的怀疑，一度把目光停留在洪波身上。但恰恰是你自以为高明的设计，使我将目标锁定在情杀上。因时间有限，你不可能制造出劫财杀人的现场。又是因为时间有限，你无暇倒掉没喝过的那杯茶水。我知道叶媚儿是一个网虫，就想尝试从她的电脑中找出线索。结果你知道了：我发觉了你们之间的恋情及她想了断这段孳情的原因及最后向你摊牌的时间。”
小胡眼中充满敬佩的将水杯递给丹瑶“喝口水润润嗓子再说。”
“谢谢！”丹瑶向搭档送上一个迷人的微笑。“从调查中我得知你出身寒微，但心高气傲！你长相不俗且文才出众，但残酷的现实使你不得不成为一个见人必带三分笑的小老板。你想以猎取令不少男人垂青的叶媚儿来证明你的能力！来激发你不甘沦于社会底层的野心。你成功了！经常独守空房的叶媚儿被你征服，成了你的情人。但洪波对她的爱及准备做母亲的自然天性唤醒了她的良知，她想了结与你这段令她愧疚的孳缘。你内心深处蜇伏的自卑心理演变成狂燥的语言及恶毒的谩骂，这更坚定了叶媚儿要尽快斩断这段婚外情的决心。你绝望了！你愤怒了！你决绝的杀死了她！！！”
郁克一下子站了起来！急速的话语如火焰般喷射而出：“是的！我杀了她！！！我按你推断的路径及方法进入了锦华小区。以前她几次要断绝与我的关系，我曾几次跪在她的脚下苦苦哀求她不要抛弃我！我当初确实是想用征服她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看！这令不少达官显贵垂青的美人，终于被我这个曾被人讥嘲为：满身牛屎味、满脑袋高梁花的农民儿子拥在怀里！我要超过那凭父母的权势而占有了叶媚儿的洪波！我要凭自己的智慧与勤奋获得让人们仰视的财富与地位！我要让媚儿过上超过洪波给予她的物质享受上百陪的生活！我要让媚儿成为我臥榻上一只温柔、任我抚弄的小猫！7月11日晚上我又跪在她的面前哀求她，她那绝决冰冷的语气中饱含的鄙视及厌恶，使我怒火中烧！我用绳子勒死了她！见到她那姣好的面容扭曲变形，听到她那曾经娇如莺啭的柔音在我的强力下变成如毒蛇吐信般的嘶鸣、感觉到她那百媚千娇的身躯在我的掌控下丑陋的蠕动！我心里涌起强烈的快感！！！我让一个不可一世鄙弃我的女人变成了一堆臭肉！！！快哉！快哉！！！哈哈哈……”
“这个变态狂！把他先押下去！”周队愤怒的对小胡下达了指令。
“可怜、可悲、可恨、可叹。”丹瑶木木的坐下，自言自语的吐着这八个字。
“你在说啥？”小胡铐住郁克的双手，扭过身体问。
“没说啥，让郁克在询问笔录上签字！”丹瑶平静的转身走出了询问室。